众虽多,何足惧也。都是渣滓!

    毅勇都六百骑在右军最前的突出部,这次二哥几乎就站在头排,前方一览无余,连个遮挡都无。不过,对面人是真多。你想想几万人,连人带马堆在一堆是什么场面,竟看得老黑有点手心湿润,找到了头次在安边城头观战的意境。

    瞥见边上的安娃子惶恐不安,二哥道:“一时你在此看好马,不要来了。”这厮虽比郑猴子高些,但二哥发现这小子在军中进益有限,明显不是这块材料,还在后头伺候人吧。小龟奴怪可怜地,上去肯定没命。

    安娃子看对面这多胡儿早就心慌,股间阵阵尿意涌动,正在努力抗拒,闻言如蒙大赦,忙点头应承,十分感谢爷爷大恩大德。结果这么一放松,哗,湿了裤裆。招来郑猴子一计白眼。

    两军尚隔着三四里远,虽已午后,日头仍甚毒辣。

    才来列阵的二哥衣甲全湿,已被晒了半天的秃头蛮更是难熬。曷鲁摘下铁盔,抹下额头汗水,把个巴掌做扇子猛扇,舌头跟狗子一般胡喘,对身边阿保机道:“这唐儿狡猾啊。约了今晨决战,却故意晒了爷爷半日。”曷鲁是迭剌部前任大元帅的儿子,与阿保机自幼相熟,如今更是他左膀右臂。唐儿这招挺阴损,人其实还好说,主要是马受不得渴。

    阿保机笑道:“他人少,总要使些诡计。”悄悄也摸一把汗,心下挨个问候对面唐将的祖宗,狗日地不得好死啊。

    烈日下,主帅释鲁同样被晒得冒泡。情知唐军狡猾,但出来了也不能随便回去。《曹刿论战》这篇名着没读过,但一鼓作气这个道理他懂,各部勇士不是宠物,不能说遛遛就拉出来遛遛。作为本任大于越,释鲁实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柳城、燕郡城皆水草丰美之地,在品部、女真人手里你看不出有甚稀奇,但让唐儿经营几年再看。

    唐人拖得起,契丹拖不起。

    趁对面唐军只是列阵未动,释鲁令所部抓紧补充食水。

    马爷们晒了半日,也都张着海口猛打呵气。随行水囊消耗过半,距离水源远的,便差遣仆从去打水。左军离水源较近,便有人想牵坐骑去河边饮水。

    可是唐将是真坏。

    这边刚要吃喝,对面就开始鼓角,军阵缓缓向前。契丹各部只能匆匆将水囊收起备战。刚刚走乱的左军水还没喝到嘴里,只得回来重新列站。岂料唐军走个五十步停一停,又走五十步停一停。也不说就杀,也不说就停,磨磨唧唧的。老江湖释鲁见了,心中恼怒,一点脸都不要了这是,诚心不让爷爷痛快呐。

    然而,他又不能不有所顾忌。两军相距不过三四里地,自己真走乱了,人家冲过来可就是一转眼的事。那就不用打,直接完蛋。

    罢了,人嚼两口肉干垫一垫。至于畜牲,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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