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子哥只觉浑身上下被凉水浇透,勉强咽了碗中酸涩的马奶酒,更觉难吃。面色一转,将随身的酒囊让人给众酋满上,顿时帐内内异香扑鼻。二哥端碗道:“那些畜牲虽在你等部中,却是军资,需看顾妥当。若有困难早说,莫出了篓子,你我面上难看。”

    这说的是之前豹军虏获牲畜许多,自家无人管照,李三就出个主意,分出许多让这些归顺的部落照管。两下约定,所获奶水、孳生幼畜,一半归部中,一半仍归豹军。李三郎又让各部抓紧收集羊毛,亦可去换赏赐。这些部族长期居于食物链的底端,家家活得艰难,磕头认个爸爸就得这些好处,都很感恩戴德,纷纷表态,一定好好干,决不让大帅烦心。

    二哥又使人搬来几馕酒,有烧刀子,亦有葡萄酿,与众酋豪饮。土豪们趁着酒劲儿,也将身上所携各色饰物做回礼献上,老黑一一笑纳。

    次日酒醒,二哥感觉手边有人,慌得跳起。

    却见一草原女子赤裸睡在边上。挠头苦想,昨夜荒唐,好像是别都鲁亲自塞进自己怀里的?说是他亲闺女?啊呀有点乱,记不清了呀。皱眉再看,身段是个少女模样,还很窈窕,只是这容貌嘛。咳!就有点一言难尽,苦也苦也。

    抓紧穿衣,敷衍别都鲁几句就走,顺道牵了几匹骏马。

    有了这个惨痛教训,本来二哥就准备回柳城去了,结果别都鲁热情过了头,亲领百余骑一路护送,硬是给他送到数十里外的阿部,又陪着吃了一顿酒,才依依不舍地撤了。害得二哥不得不陪着一帮草原糙汉子们又喝一顿大酒,稀里糊涂地笑纳了酋长速合的闺女。

    问题是二哥他不想纳呀,一睁眼就更笑不出来。

    这把黑哥横下一条心,死活不肯让速合再送,又牵了几匹马就赶紧返回柳城,再无心思去别部鬼混。憋了满腹邪火的二哥决定一心扑在工作上,把来新兵继续猛练。一时间,是整治得新兵蛋子鬼哭狼嚎,叫苦不迭。

    这日,二哥正在操练士卒,冯公、二太子由安娃子领着过来。远远见他挥汗如雨,正看着军士往返跑、过泥潭、攀木板、滚巨石。黑哥赤着上身,一把护心毛格外威武,手心一根竹仗挥在空中,这气势,扫剌啧啧称叹:“原来是这般练法。”心里却是一个问号接着一个。滚巨石是连力气,往返跑是练腿,攀木板是练爬城墙么?过泥潭又算什么呢?

    看他们来,老黑敷衍地晃晃手,继续忙活。

    正好一卒可能是想偷懒,感觉黑哥离得远,攀墙慢了半拍。被他见了,冲上去照屁股就是一下,抽得杆子都折了。那卒哪敢废话,飞快跳过,捂着后腚跑远。至于心里有没有问候二哥,那就谁也不得而知。

    冯良建凑上来说:“李军使。安抚使已至燕城,请扫剌去那里见他。”

    二哥敷衍道:“我已遣了卢八领兵相送,他跟你说了吧。”

    冯公道:“昨日说了。只是扫剌小郎君与李军使相厚,欲与将军同行呐。”老冯不知,实是萨仁那故意添乱,闹着不肯,一会儿说这黑厮比较威猛可靠,一会儿说与卢八哥不熟,总之一句话,若是老黑不送她就不走了。扫剌知道妹子这是故意拆台,但是没法,关乎本族命运,也只能来求黑哥。

    二哥哪管你这些,推说公务繁忙,还要肩负柳城的防务重任,不能走开。

    冯公被扫剌缠得不成,赶紧修书一封,派人去找李大请命。大李更是不知这些情由,只道扫剌真是与老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派了张德飞驰柳城暂管城中防务,让这黑厮亲自送扫剌兄妹过去。

    二哥无法,只好带了前营二百骑,陪着兄妹俩出城东来。

    肚里不顺的屠子哥哪有好气,黑着脸晓行夜宿,仍沿白狼水到燕城。

    短短时日,河边风物已大不同。还未出山谷,沿着白狼水两岸便是麦浪滚滚,仿佛无边无际。农人在田间穿梭忙碌,河面也架起浮桥连接南北两岸。田埂外,则是牧人赶着羊群、马群,林间,有牛群自在吃草、休歇,有的一二童子看管,有的干脆无人照看,牛认路,丢不了。

    他早与燕城通报,秦光弼算着时辰亲自引兵来迎,在半路便两军汇合一处,沿着土路前行。道路两边还有木牌插着,上书“践踏庄稼者罪”几个大字。秦光弼顺便解释:“这是李司马所立。轻者鞭笞,重者杀头。前几日才斩了二人,警醒些,别触这晦气。都是老兄弟,没得脸面难看。”

    “真杀啊?”二哥有点不敢相信。

    “真杀。”秦哥拉了老兄弟,在他耳边说,“今岁误了农时,只抢种了不到三千倾,若无天灾,也就收个十万斛,李三讲有点紧。幸亏你入城没乱杀人,否则种地人手都不够。就这,还是俺弟兄帮着干才种下许多,你敢践踏了看看,有不有人跟你拼命。”

    二爷双眼有如铜铃:“什么什么?军士帮着干,干啥?下田。”目光在秦哥的脖子上下打量,还拿手摸了摸,确实不假。武夫种田,他是绝想不来。几天不见,老秦真是长本事了。

    秦光弼沉默片刻,道:“李三说,在此给大伙分田。这不在平州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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