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李匡筹则立起一辆巢车,爬进巢车的吊斗,战场一览无余,视野还要更佳。

    一年多来,李匡筹日子难过呐。

    本来他造反就不得人心,至少李匡威的旧部都不大买账。给钱人家不拒绝,但要他们干事打硬仗,嘿嘿,绝不能够。至于偷袭刘仁恭这一把,虽然胜得痛快,后遗症却远出预料,各州镇兵纷纷以他失信为由,对幽州不答不理、百般推搪。刘仁恭过来骚扰,若非他几次果断亲征压住台面,估计早就有人降了。

    自打李存信在南边晃悠,李大帅就心绪不宁,果然等到刘窟头从北边冒头。只因李存信牵制,李匡筹未敢轻动,在幽州城多看了几日,北面就打成什么样子。几只羊能骗得城破,几个败兵就能拿下怀戎?他狗日的高家在妫州多少年,如此不济?上次刘仁恭兵谏过路,他们没管也就不说,此次到底是刘窟头狡诈,还是这帮兵头放水?幸亏他耐住性子,没有上当去南边呐,不然屁股还不给人弄穿了。李匡筹想着就不禁菊花一紧。

    嘴角冒泡的李节度趴在吊斗上看了半天,敌人左右两阵与刘字旗中军隔着百十步远,这倒正常,但是两翼靠后,将刘字中军突在前头,这是何意?一咬牙,道:“传令,将人推出去。”

    不管那多,一试便知。

    祸不及家人,这是河朔三镇百年来不成文的规矩,不报复对方军士家属,更不能拿本镇军士家眷做法。这道理李匡筹知道,但他被逼无奈,实在顾不了那许多了。一声令下,许多忠心耿耿的士兵推着一群男女,鬓发散乱、神色颓唐、哭哭啼啼地来在阵前。有那军士看得不耐,一脚踹翻一个老妪,怒道:“叫,慢了杀你全家。”那老妪被踢得一跌,摔在梆硬的地上,晕晕乎乎。边上妇人手忙脚乱将她扶起,老妪悲泣道:“儿呀!”在军士们的威逼下,人群终于鼓噪起来。

    一时间,儿啊,郎啊,耶耶啊,叫声一片。

    李匡筹在上面看得片刻,奇怪自己都听着伤心难过,怎么对面没有动静?哦,他妈的太远了,隔着三四百步又是刮北风,听不到啊。这种烂事,毕竟他也是生平头一遭,经验不足,赶紧下令把人往前赶赶。

    随着军令传下,将士们推推搡搡,把阵前的人群往前拥挤,后面的步军大阵也跟着压上,到两军相隔百余步处停下。

    这回就效果明显了。

    随着哭喊声再次响起,对面的军阵立刻骚动起来。李匡筹定眼观瞧。左边一杆李字旗下的军士没甚太大反应,右边一根李字旗、一根薛字旗,也没反应。只有中间刘字旗下越发混乱,不少士卒交头接耳,有那对着喊话的,甚至有回望的。须知阵前军法,回望可要杀头地。然而虽有军官弹压,纵使几个人头滚落,竟也止不住军士犹疑。

    不用说,中军定是刘仁恭这老狗。两边么,都是河东的狗崽子没错。李匡筹心中盘算,这个“薛”该是薛阿檀,传说是个勇将,之前交过手,也没看出勇在哪里。河东军喜用短槊,遇上卢龙甲骑毫无优势,李匡筹很有信心。这两个“李”么就没谱了,河东一窝都姓李,哪里分得清。

    前面几次刘仁恭来犯,都有河东军助战,李匡筹渐渐发现河东军总是工不出力,不大管刘哥死活。每次刘仁恭只要败退,河东军跟着就走,甚至不会接应这厮。这从俘虏口中也得到证实。河东军一向靠掳掠发赏赐,跟着刘窟头干了几次赔本的买卖,军中上下怨声很大,若非有独眼龙压着,来都不来。

    此次路过妫州,估计抢了个饱,那就更不能拼命。拼命,钱不是白抢了么。李大帅自以为想得明白,再三告诫自己还要更加慎重一些。耐住性子,下令中军压上,他要看看对面什么反应。

    远远便见刘仁恭将旗挥舞,传骑往来穿梭,但是面对卢龙军箭雨抛射,对方居然并无有力还击。偶尔飘出几支箭来,射没射到卢龙军且不说,阵中反倒扭打起来。没有箭雨阻挠,卢龙军赶着那群男女往前发足狂奔,转眼欺到近前,刘军立时就乱了。

    稳住,稳住。

    李匡筹忙看左右两股敌军。明明刘仁恭的传骑已经跑了几个来回,中军眼看要乱,连刘哥的木台都快挤翻了,河东的狗崽子们居然无动于衷。

    果然如此!

    不能再等。李匡筹一声令下,早已整装待发的一千甲骑从阵左突出,直奔刘仁恭中军冲去。他是这样想的,己方兵力占优,破了中军,就算敌军想玩花样也没用。再说,方圆数十里空空如也,连个伏兵都藏不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却不等一千甲骑冲到,刘仁恭的中军就彻底崩了。

    步军早已乱作一团,这边甲骑出动,刘大帅就被挤得掉下木台,仓惶爬上一头畜牲就跑。卢龙甲骑穿透敌阵,追着刘仁恭屁股乱撵,左右两边河东军却并不援手。右边李、薛旗下的河东兵阵脚未乱,但左边李字骑下的二千骑却让开道路,阵前近千步军开始缓缓后撤。他们阵后马匹不少,这是准备跑路么?结果,走着走着阵就散了,军士纷纷跑去找马要走。

    两边河东军也不齐心呐。

    李匡筹拳头攥了又攥,望着越跑越远的刘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刀尖上的大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老蜻蜓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老蜻蜓并收藏刀尖上的大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