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博凑一凑能有十万兵,但是真正的精锐终究有限,并且摊开来也就守守县城州府,河东军四处出击,实在调动不及。豹子都出身幽州,念着乡谊还讲些规矩,要钱不要命,文明派捐,尽量不伤人命,有组织有纪律,甚至还借机砍了军中的一批油子,杀了隐藏较深的刺头。等河东这帮恶狼上来,手段就比较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一时之间,魏博是处处着火,村村遭灾。

    这下魏博武夫们急了。不再等待上峰命令,各处镇兵、州县兵联合起来剿杀河东土匪。本来就在自己家里,人熟地熟,魏博武夫们们四下出击,堵住小股匪兵直接剿灭,遇上大队,就赶紧摇人支援。河东的老军头们顿时掉进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打也难打,走也难走,血肉掉了一地。紧接着,魏博镇的交涉、抗议也到了,李大王不胜其烦,让盖寓处理,自己躲在后头。

    万万没想到,豹子都这么能整事啊。咳。

    豹子都呢,滑不溜手地在魏博吃了就走,早早跳出泥潭开起了庆功宴。

    大锅里炖着从魏博牵回来的肥羊,李大郎笑眯眯地对邻座的薛阿檀说:“怎样,叫你早撤没错吧。”边上李三帮腔道:“拿点钱,拉点粮,捉几只鸡,抓几个羊,差不多得了。牛都不要动,明年还得种地呢。能不伤人别伤人,谁没个老婆孩子,别糟蹋。不是我说,咱河东军有点太那啥了。俺们这是一下塞进来两千多胡儿,钱粮有些手紧,实在揭不开锅,没办法,去派个捐。你说你们不缺粮不缺钱的也要抢,还无组织无纪律。”李三摇头晃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点吃相都不讲。咱打成德,王节度都跑了,军阵愣是不乱,为啥,不就是因为打人家里去么,怎么计吃不记打呢。这样下死手,人家能不拼命?”

    薛阿檀一口吞掉半碗酒,这烧刀子是真烈。向李崇文拱拱手,道:“多谢哥哥提醒。晚一步怕就要吃个大亏。鸦军那边折了许多人,李存信只骑军便赔进去百多人,步卒不知有多少陷在里头没有出来。”

    “哈哈哈哈。”郑屠子边切羊肉边说道,“这厮,派他妈鸭腿子步军去魏博。来来来,你是不知这魏博深浅。俺内兄一个妹子嫁到魏博,郎君在牙军做个队正吧当年,哎呀,若非后来李头狠练,俺都弄不过他。这帮杀才横呐,饭食比卢龙好太多,一个个都跟壮牛一般,能打还跑得飞快。”说得兴起,想起魏博亲戚的嚣张,郑哥撸起袖管,摆开龙门阵,“有次妹子一家回来省亲,说,在魏博节度使都要牙兵牙将公推。当年乐彦祯想传位给儿子,大伙儿不肯,便办不成。如今罗弘信也是一心想让儿子接位,倘若牙兵不肯,照样不成。”

    李三郎闻言一愣神,插口道:“郑郎你说什么?魏博节度使换人还得搞选举?”他在魏博没亲戚,为了队伍的钱粮就操碎了心,对这个隔壁藩镇关注有限,不免有些孤陋寡闻。

    “选举?”恍惚半晌,郑二才想明白这小白脸的意思。被人打断说话,黑哥有点酒意上头,很不耐烦,“对对,得选。你别打岔。”匆匆打发了李三,拉着薛阿檀继续,“李全忠弄死李可举,就做了幽州节度使,可是在魏博,你看有哪个大帅是这般起家?都得是牙兵公推。早几年赶乐彦祯下台,先选了个赵文弁,后来又推了罗大帅上台。”

    李三郎有些好奇,问道:“快说说,他们是怎么个公推法?”

    “别打岔。”频频被打断思路的黑哥有点怒了,“乱了乱了,不是要说这个。”晕晕乎乎觉着被带了节奏,郑二斥道,“李三别说话。魏博田土资财,皆是这些武夫所有,除了魏州这万余户牙兵牙将,其余各州镇兵、州县兵也都堪称精锐,便是那州县兵,亦比有些方镇牙兵吃得都好,整日打熬武艺,全是壮牛。只抢点钱粮别伤人,也就罢了。似李存信这般下死手,动不动就要屠村灭镇,能不跟你拼命?俺自家拖了六七匹马才敢进去,这都怕跑慢出不来。李存信可好,穷疯了么,步军都派进去,跑得过魏博那帮杀才么?他算走得快,慢点,全得陷里头。”

    薛阿檀对魏博真不了解。这次去抢,眼红自不用说,主要还是下面士卒鼓噪,不去不行。杀才们能看着豹都发财无动于衷?开什么玩笑。此时听说还有这些门道,心说这次真是瞎胡闹,连说:“大恩不言谢,谢了。”

    猛干一碗表达敬意。

    李崇文借着酒劲,说:“薛将军,在河东许久了吧。”

    薛阿檀回忆道:“十载?记不得了。”

    李崇文道:“有句话我一直憋在心里,今夜当我醉酒胡说,多多担待。”

    “李兄这是折煞薛某了。”薛阿檀忙摆正位置,洗耳恭听。

    李崇文道:“李某这是跟着刘帅到河东,大王待我不薄,待我军亦厚。成德一战,大王兵威我甚钦佩。正因如此,有块垒在胸,不吐不快。河东表里山河,历称雄镇。我记得巢乱前,北京一府口不下百万,然我从灵丘一路南来,大军所过,不说片瓦无存,只见州县残破。

    兵法曰,千里馈粮,日费千金,而后举十万师。从太原路过俺就在想,今次数万大军钱粮够么。有无赏赐都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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