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队头瞅见骑士们往来冲突,可惜都是一闪而过,真是白驹过隙,瞧不真切。也不知哪边胜了,哪边败了,更轮不到他们出场。急得郑屠子抓耳挠腮,翻白眼打仰,不知如何是好啊。把眼去寻大李,这厮高坐马上,一派不动如山的样子。

    他这般淡定,应是没甚危险吧,郑二这样告诉自己。

    就这么又站了大半天桩子,直到日头西沉,也没得到命令出击,反倒是各自收兵回营了。传令兵又一顿忙活,伴随着鼓角旗帜变化,二哥带着人马,跟随李崇文的豹子旗回到营中。

    大战处女秀如此落幕,郑队头却感觉浑身难受。进来李崇文的军帐,掀起糊满了盐粒的头盔抱在胸前,二哥就忍不住发起牢骚,道:“这他娘打得什么仗啊,没打呢怎么就散了。”

    李崇文没理他,问秦光弼说:“秦队头,你说说。”

    秦哥在阵中也没见战场全貌,略思索道:“头儿,今日是河东军先撤么?”

    “是。”

    “我军甲骑似乎没动,只有胡骑交战么?步卒没有交手吧。”

    今天只有李大站得高些,能看到一点战场情况,他简单解释道:“此阵只左翼吐浑人冲了数阵,与河东军互放数轮箭,各有些许伤亡。河东军连大阵都不曾冲过一次。”众人听了默然不语。

    秦光弼道:“河东军这打得……远途而来,不休整直接列阵。大同军却不见出城策应,草草一战又撤。太假了吧。有死人么?”

    郑二反正在阵中甚也没有看到,就抓个胡床坐下听讲,因为太重,压得小马扎吱嘎作响。顺手从腰间布袋里摸把粟米嚼了。

    就听张德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是。”李崇武接过话头,道,“吐浑人与我军是两张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克用明显是个幌子,前两日我军知道他来,胡儿可能还警醒些。这一战,他主动退却示弱,人来也不是很多,不论卢龙军有无防备,那胡儿们紧张了多日,一看河东军不过尔尔,定要心生懈怠。独眼龙家里就是沙陀胡种,对这些杀才最了解。而且他知道就算给胡儿提醒也无用。所以,袭营多半就在今晚。”

    郑哥顶个谁也看不分明的黑眼圈,说:“要来快来吧。早来早走哇,奶奶地独眼龙再不来,爷爷先要熬不住了。睡又睡不踏实,走又走不脱,今日阵上俺都要睡过去了。”说着摸了把额头的汗水,结果小马扎忽然垮了,老黑一屁股坐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引得众人哄笑。

    散帐回营,早有人伺候马爷刷了毛,正在喂食水。豹都是沿水扎营,营地南侧就是条小河沟,军士们挖了沟渠将水引入营区方便用水。马料主要是豆子,夹杂一些麦麸、麦子,站了一日,马爷们也很辛苦,都在低头猛嚼。

    郑队头亲自检查了马匹、行李,半夜起来寻营两趟,一丝不敢懈怠。

    抬头是漫天星斗,耳畔回响着鸟语虫鸣,若非明知是身在沙场,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不敢呐!又是和甲而眠,套了半身的环锁铠,轻便好跑路,防冷箭也够用。从知道要来,郑二就没睡个安稳觉,昨夜一宿几乎没合眼,今日再站一天桩子,抱着四尺刀,屠子哥终于熬不住,沉沉睡过去了。

    在梦里,郑守义见到母亲还很年轻,正对调皮的自己微笑。他见到老大拉着他出门,同坊间孩子们斗殴,好像是在捶刘三?然后画面一转,到了乡下,见到自己带着弟弟放火烧了隔壁庄子的草垛,原因是桂娘挨了这帮小子欺负,他跟着大舅哥去给未来的老婆出头。

    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

    转眼来到结婚这日,郑屠子一身喜服,跨马游街,接回了彼时还很窈窕的郑张氏。大兄与娘娘立在门前,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场面是如此熟悉,温馨。

    正要入洞房,忽听尖啸哨声破空,撕破了静谧的夜,惊醒了郑二的梦。

    “敌袭!”

    郑队头一轱辘跳起,怀里还抱着纲刀。

    营地已在地动山摇。套上头盔冲出帐篷,马都备妥,二哥夺过缰绳认镫坐好。正听得两长哨声响起,郑队头高叫:“营西集合。”背着认旗策马冲出。

    半夜集合这是基础科目,豹都练得精熟。早有士卒放倒几处寨墙,数股骑流如江河入海,只片刻工夫,千余骑就向营西空地上汇聚。撤退路线已计议明白,营南是河,北面是胡儿营地,营啸后胡儿们不一定往哪里跑,但卢龙军十有七八要向东走。几万人扎一堆还跑个屁,所以他们将要反其道而行之,先向西兜一圈,再向南转东。

    此时也不用谁指挥,士卒跟着伙长,伙长看着队头,队头盯着李大。郑哥的百骑迅速集结,出营门根本不停,跟随队伍打马疾奔。此时往西的,应该就只有他们一部人马,也不知跑在前面的是谁,有一杆高高的认旗倒是不假。

    天光未明,瞧得不大清楚,跟着跑吧。

    一口气也不知跑出了几里,郑哥抽空回首瞥眼身后。北面有点点火光闪烁,当是哪座大营着了,就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无数黑影正在夜幕下奔逃,难分远近。郑队头觉得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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