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宗闻言,轻轻摇头,

    “不用你回头追我,我对你又没用处。我看不见我们有未来,就别继续…耗下去了…”

    男子吐字艰难,嗓音愈发低了下去,尤其最后那句,几乎声不可闻。

    说罢,高延宗的双手颓然往两侧草床上一撑,便较劲一般扭过头去,倔强地抿着肉嘟嘟的唇珠。

    瞧他长睫低垂,若有所思又冷漠的样子,元无忧只觉胸口郁结,她艰难地启唇道:

    “我做了个噩梦,具体就不跟你讲了,我只突然想起梦里那群反臣喊说:“你姓高,这才是你家”!他们就是拿准了你是高家人,不敢背叛宗族……”

    听了这话,男子仍无动于衷,只是那张俊美的侧脸上,表情更为僵冷,她继续道,

    “即便梦醒了,我仍一直被恶咒笼罩着,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破局的法子,现在终于想出我能把你们怎么办了……中原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上门女婿半个儿,要想斩断你和家里的纽带,就得入赘跟我回家。”

    元无忧顿了顿,见他长睫扑闪,似乎有些动容,她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要你跟我姓,冠妻姓什么的,成亲后你还是你,和从前没区别的来去自由,不会受我拘束。我就算出于私心,也真的想娶你回家…”

    听到这里,男子缓缓转过脸来。

    面前的姑娘趁热打铁,语气循循善诱,

    “你喜欢哪里?大西北昆仑脚下的华胥,风陵渡,还是…长安?”

    元无忧目光真挚的、对上面前男子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眸,语气郑重:

    “高延宗,嫁给我吧,你喜欢住哪,我就去打下哪里的江山!婚后你不是脱离了原有的家族,只是和我组建了属于我们的家。我的亲戚会待你像待我一样亲和,倘若你不喜欢和宗族亲戚周旋,就窝在咱们家里,谁也不理。”

    她这些话蛊惑性极强,换谁来了都抵抗不住,只怕头脑一热就死心塌地跟她了……更别提高延宗这种父母双亡,孤身无靠的人了。

    面对她这么直呼其名的蛊惑,高延宗本想强撑着傲骨不折,但一开口、已经沙哑道,

    “这些话……是你原本想对四哥说的吧?你说的噩梦,是有关四哥的吧?”

    元无忧刚酝酿出几分伤感和深情,全被他这一句话噎了回去。太煞风景了,她从未这么痛恨高延宗的心思聪慧!

    她盯着男子那对泛起湿润的桃花眼,暗自咬了咬牙,“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男子倔强地撇过头去,俊脸阴郁地哼道,“你没否认,说明我猜对了。怪不得你今天一看见四哥,就跟他死而复生了一样眷恋不舍……”

    他话说一半,就被眼前的姑娘愤然打断!

    “高延宗!我现在是在跟你说话!你非要岔开话吗?你到底是拒绝我,还是在犹豫?”

    高延宗被她这么劈头盖脸的逼问,登时满心乱跳,他目光躲闪,眼睑已经悄悄泛红,艰难地扯动唇角,轻声道:

    “我不配。我前面有四哥呢,我不敢做这样的美梦,求你了…别给我这样的念想…我本就一无所有才不怕失去,要是我信了,你却不兑现,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高长恭早就表态说了,他能接受你的存在,所以你呢?不愿意和他一起跟我走?”

    男子撇了撇嘴,“当然愿意。就是…觉得对不起四哥,你这些话要是说给他听,我都不敢想象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就是不知道…大齐能不能放他走呢。我觉得够点呛。”

    提起此事,元无忧不禁心头一酸,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即便眼前的男子是高延宗,她的话是对高延宗说的,但她心里想的,确实最想对高长恭说这些。倘若换了高长恭,她却未必敢说这些,因为她早就对他说过多次了,却次次被他否决。

    照目前看来,高长恭不会跟她走。而被兰陵王那个“命定的死局”噩梦笼罩的,唯有她。

    她瞬间凤眸湿润,再出声时带了哽咽,“我也想救高长恭啊……可我没信心再去…对他明知故问!所以高延宗,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也不想逼你……”

    一听她说话带着颤音和泪意,高延宗也不敢正眼去看她表情多苦痛挣扎,他只垂着纤长眼睫,自嘲一笑,

    “我只是依附强者的藤蔓,什么忠臣不事二主?在我这里没那种讲究。我是谁收留我,就跟谁走的。况且你早就知道,我对齐国而言可有可无,我父母双亡,没有家族撑腰,自己也没能力,倘若你给了齐国足够的聘礼,估计国主会很乐意把我送出去和亲。”

    “可我想要你的真心,不是和亲。我想问你…愿意入赘跟我走,愿意和我成亲吗?为了你我就有动力重回长安,给你们打江山了。”

    高延宗仰脸儿瞧着蹲他面前的,满眼真诚和郑重的姑娘,不禁撇嘴嘟囔道:“明知故问……”他恨铁不成钢地,忽然抬手戳了戳她白净的脑门,哼道,

    “好吧,我认输,我又来投怀送抱了……跟你冷战总是坚持不了多久,你真会哄人,我总是这么容易就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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