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沙轻轻答道:“嗯……”

    他这一声也许太轻、太细了,别说木少爷没听见,就连花不利也没听清楚,木少爷以为他不愿意,费力地腾出一只手,两只脚死死地勾住藤蔓,却怎么也褪不下、挂在脖子中的布袋。

    小少爷费了好长时间,最后使劲地倾下头颅,终于拽出那个、对双方而言性命攸关布袋,而他自己颈项的娇嫩肌肤,被布袋擦破皮生疼不已。

    木子因恨恨地对下面二人说:“拿去吧……”

    小少爷使足了劲,将布袋抛向脚下面的契丹兵卒,心想若是谷管家以后找我讨要,再回去在各处老屋里找找零钱,实在不行,就卖半个宅院还他。

    花不利、呼逯沙一听木少爷声音不对,借着光朝上看,果然见一团东西落下,呼逯沙伸臂却未够着,花不利见状大喜,腾手一把接住落下的布袋。

    或许布袋里真是金银之类重物,带来的冲击不可小觑,紧接着就听“嘣”的一声,花不利另一手抓住的蔓藤顷刻崩断。

    这一突兀变故,花不利始料不及,慌忙中不得不松掉布袋,双腿紧紧绞住另一端蔓藤,两手一并抓紧断折的一端坠去,由于另一端和呼逯沙握着的蔓藤相连通,顿时头下脚上颠倒过来。

    呼逯沙原本是骑着蔓藤的,陡然另一端失力,呼逯沙大恐,急忙用腿夹紧蔓藤,以备不测,同时蔓藤一端,由于一下子、承受了二人之重,开始“吱吱”直响。

    且蔓藤随着花不利的倒挂、荡来荡去,呼逯沙已然感受到,来自手中蔓藤崩裂牵拉的征兆,吓得顾不得其他,双手用力拼命拉拽往上爬。

    花不利费劲地正想调转身体,蔓藤荡得他只想呕吐,更重要的是倒着身体,无论如何是出不了洞口的,所以,他想乘最后一荡甩开,并用力翻身、然后看也不看,一把猛然向上抓去,这一抓正巧抱住呼逯沙小腿。

    呼逯沙早就预感不妙,正不顾一切地竭力攀爬,冷不丁被花不利使力抱住小腿,跟着“啪嗞”一声,蔓藤吃不住重负的反复摇荡,在呼逯沙双手上方、仅半尺处断离,随着“啊”的一声,两人终于同时奔向洞底幽冥。

    木子因没想到自己扔掉布袋后,身体似乎有了些力气,连爬是爬刚攀爬不到一丈,就听见洞下传来“啊”的一声嚎叫。

    子因回头向下望,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以为他们又滑下老远,心想我才不上你们的当,赶快逃出陷阱先跑,万一你们没想好,再来骗我抓我、那可就糟了。

    小少爷想到这里,更加奋力往上攀,等到了洞口时,实在没有力气爬出去了,只得死死抓住藤萝,张着嘴喘气,准备歇一会儿、再试试。

    看着斜阳下,蒿草随风摆动,木子因疲乏得想闭上眼睛,这时,忽见草丛中,探出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狗头来。

    “康康!”

    木子因大喜,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眯合着眼睛、开心地笑起来了。

    康康“嗯”了一声,一伸一缩似乎犹豫了一下,而后吐出舌头,将木子因的双手背面、不停地来回吻舔,突然康康一张嘴,咬住木少爷的衣袖口,慢慢地后退拉扯起来。

    木子因毕竟年幼体轻,比较秀气文弱,尽管在四个月前,木老爷热热闹闹地、为爱子做过十一岁生日,但其实,小少爷长的并不壮硕。

    康康虽是一头雌犬,却生的力大威猛,平日里被小少爷娇惯得宠,饮食无限,自是不比少主人轻几两,此时牵拽起木子因来,倒是看不出有多费力,很快、康康就把木少爷拖出洞口。

    富家子弟平日里,那经过这等危急耗力的劳作,既已躺在柔软舒适的茅草上,一切危险均已过去,木子因索性美美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是日影斜拉,回头再看看方才坠落的地洞时,依然是蔓藤纵横蒿草摇曳,掩盖的天衣无缝,若不细看确实不易发现。

    木子因心想:倘我以后到此游玩,再掉进洞里岂不糟糕,唔……不行!想到这里,他觉得应该做个显著的记号。

    小少爷转身四顾,发现距离洞口三丈之处,相对着生长一大、一小两棵树,大树和他的腰身差不多粗,而小树几乎和他小腿一般粗细。

    于是,木子因又绕着洞口走了一圈,意外看见在不远处、一摊倒伏的草丛边缘,躺着一柄闪亮的短刀。那是被康康突然咬到的呼逯沙的腰刀,木子因快步走过去,拾起腰刀端详片刻,心里有了主意。

    想起先生上课时,说文人墨客游山玩水,免不了提笔写些某某到此一游,遂提刀在大树上、刻下一排大字:木少爷到此一游!

    看来这惊险玩命之旅,他似乎没当回事。

    呼逯沙的腰刀颇为锋利,木子因没费多少力气就刻好,又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妥,绕走到对面小树旁边,再刻一行字:地洞就在不远处!

    他想想还觉得不放心,心道谁会想到这树上会有刻字提醒呢?

    接着、小少爷又不厌其烦地爬上树,将小树的周围叉枝、用短刀一一砍断,只剩下光秃秃的树顶上、几片稀疏的叶子在随风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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