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阴阳诸多脉息,感受肌体的每一个节点和部位,都得到了释放和融化。温柔舒服、半梦半醒,且极不愿意睁眼,却又想睁眼瞧瞧,给自己一个信任的理由。

    正巧此刻,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要说话!不要思想!不要移动!只管放松自己……”

    过了一个时辰,至柔感到背后呼吸渐重,自己已不再像先前那般舒适享受,身体左右似乎有两股内息、交叉缓慢游走,既不受自己策应、也不受引导,更不受自己控制,却在身体的各大玄关、任意进出无所阻滞,所经之处冷热出奇,但却是一带而过。

    这股内息交汇于头顶百会穴,又重新沉下四处打探,这时穿行于经络穴位的这两股气息骤然加快,带来的冲击,也让她巅峰起落、难以承受。

    至柔的一颗心、似乎要跳出嗓子眼,全身姿态完全不能掌控,整个人摇晃震颤不止,手臂不由自主地伸出,欲寻找扶持和依靠。

    猛然间,至柔左手抓住一只手掌,想也不想、连忙紧紧握住,犹如急剧沉溺中抓住的一根救命草,似乎稳住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孰料这时,从紧握的这只手掌心,又传来两道真炁,却是不温不凉,但却是跳脱不止、颇为诡异,至柔想不了那么多,依旧紧抓不放。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个时辰,直到听见身后,发出一声‘好了’。

    到此,至柔才松了一口气,平稳坐住、微微昂首,似乎觉得自己精神和气力,都比以前好了许多。

    然而许久,却不见身后之人站立,至柔不由奇怪,随意自问:“人呢?难道不是……”

    扭身回过头来再看,却惊见一人满身汗湿、满脸通红,半躺在花窗前台的木制靠背上,此人正是虔士元。

    只见他神情倦怠,衣裳多处还有丝丝缕缕的烟汽浮升,至柔知道,实是他刚才为自己施救、用功过甚,以至于未能及时缓解恢复,因而无力起身。

    更为稀奇的是,刚刚她说话时,似乎没有寒冷伴随袭身,至柔心底一阵欢喜,竟偶尔手舞足蹈,牵扯之下发觉,自己还抓着他的左手不放,惊慌之余,忍不住脱口“啊”地一声。

    至柔想起之前的经历,欲行松脱、却又不敢,她想动一下方位、还是不敢,生怕又做错什么,而令自己再遭它罪。如此握着虔士元的手掌、欲罢不能,她不免大羞,紧张得几欲失去呼吸。

    一切突然静下来,卧室里无声无息,只听见外面舒缓、柔绵的风浪声传来。

    良久,虔士元方才起立下床,左手肌骨倏忽一轮微缩,自然从至柔掌中滑脱,衣裳潮湿如故、唯脸色有所好转。

    “一切终于过去,鲜姑娘,在康复之前,千万不要行功练气!虽然现在你可以说话、可以思想、也可以行走,但你的伤体,只恢复了一半,像今日这样的疗伤,每七日一次,还需六次,才能彻底治愈、那魔头带给你的创痛。”

    “都怪我急于求成、思师心切,害你耗损心力、长久不能动弹,不然……”

    “你不要胡思乱想,一切与你无干,这就叫天意!我伤了自己是小,万一不济、出个意外,那才真叫百死莫赎,如今善有善报,你感动了上苍,所以,依然可以完美无缺。

    待会儿,你喝了这碗红色汤药,就可以随意走动、观览这座长乐岛了。哦!桌上有我上次带来的布包裹,里面是几件衣衫,你看看是否合适,岛上没有外人,不必担心安全。”

    言毕,士元穿过回廊,便离开了阁楼。

    “啊!”

    至柔听了虔士元的一席话,感激、喜悦难以言表,这番救命之恩实难报答,以至于心不在焉。

    待士元说出最后的提醒,她才惊叫想起,自己来蓬莱岛,已经有许多日子,竟然一直穿着僧衣,实属不伦不类。

    当初,虔士元为了救她,而临时套上僧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应急举措,避免路途上、他人无谓的惊奇猜忌,和一些不必要的追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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