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掉羞耻之念。

    又或者,浸在粪窖当中数个日夜,斩掉恶臭之觉。

    甚至亲手屠戮血亲手足,挚爱好友,斩掉情爱之心。

    总而言之,这具肉壳生来所携带的牵绊纠缠,皆要弃绝。

    唯有如此,方能受到皮魔王的认可,供奉神龛,长驻精神。

    冒益昶一开始并未获得四逆之中,皮魔王的注视,更别说引来《无垢经》赐福了。

    他只是潜心修持那门害得冒家族灭的《玄灵法种经》,像阴沟老鼠般躲在不见天日的禾山道内景地,等着作为棋子发挥作用的那刻。

    忽有一天,冒益昶与族中残余的宿老争执,怒火攻心,错手将其打杀。

    结果迟迟未能“发芽”的法种陡然破壳而出,令他修为大进。

    这让冒益昶看到希望,好似溺水中人牢牢抓住救命稻草。

    他或是设计,或是暗算,接连弄死好几个跟自己不对付的同族,皮魔王赐下的法种越发茁壮。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的肉壳、我的亲族、与我幼年就相识的好友、待我如父的长辈……我为人的七情六欲,道德义理,每舍弃一样,我就觉得轻松,好像卸下万斤枷锁,如释重负。”

    冒益昶神魂当中,数门道术咒文流转不休,这些都是他借由皮魔王赐福,所参悟出来的禾山传承。

    把同族屠灭的那天,他怀着虔诚之心,盘坐在尸骸堆上,钻研着《无垢经》,思索出答案。

    人生于世,过得太累,弱者无所依,受贫苦、病痛、生死所困。

    与其自己发奋,越过重重阻隔,从中超脱而上,如长蛇化蛟龙,成为强者。

    不若放下一切,敬拜神灵,甘愿做猪狗、木偶,被驱使、被差遣。

    “想我年幼时,见家中养一老狗,每日趴在门口,无所事事,便能吃肉。

    而门外那些贩夫走卒,却为三餐奔波,辛勤劳作。

    人与狗,孰更安逸?可叹,许多肉体凡胎想不通个中道理,殊不知,习武也好,修道也罢,如逆流而起,并非谁都可以冲上潮头。”

    冒益昶心头涌现感悟,神魂大涨,近乎充塞洞窟,席卷十丈方圆。

    栽种于血肉田地的颗颗人头,好似被咀嚼的果子,吸入其内。

    随着“咯嘣咯嘣”的脆响,那节生长在肉壳之上的枯朽逢春木,枝叶婆娑,洒落莹绿。

    约莫半柱香过去,冒益昶运功结束,神魂陡然一收,化为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形体栩栩如生,丝毫瞧不出是念头变化,已然是功力精深的四境道修。

    “遵从皮魔王的意思,献上这节枯朽逢春木,定能受到封赏。

    到时候,冒家东山再起,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畏惧宁海禅寻仇了。”

    冒益昶满心期待,甚至升起一丝细微野望,如果虔诚供奉皮魔王,继续尽心尽力,有没有可能打破生死屏障,冲击鬼仙之境?

    嗡!

    一声如敲钟罄的震荡,打断冒益昶的臆想。

    宛若石刻,人头般大,很是厚实的“书册”跃出虚空。

    “信众冒益昶,拜见无垢大人!”

    冒益昶屈身低伏,紧贴地面,恭敬至极。

    四逆教内,每一部护法神灵的经典,皆通灵性,仿佛活物。

    地位之尊,堪比圣子,绝对不可怠慢。

    硬邦邦的书页翻动。

    一个又一个的古拙字迹清晰浮现。

    “道也,其来无今,其往无古,其高无盖,其低无载,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其外无物,其内无人,其近无我,其远无彼。不可析,不可合,不可喻,不可思。惟其浑沦,所以为道……”

    这些微言精义除非悟性绝顶,否则如看天书,完全理解不了里头蕴含的晦涩意思。

    但冒益昶却能够借助《无垢经》的点拨、指引,一点点领会明白。

    好似自身是天纵之才的奇特感觉,让他无比沉迷。

    对于皮魔王的虔敬之心,更加坚定不移。

    那部《无垢经》只翻动一页,每一个古拙大字之内,不断地呈现蝌蚪也似的小字,宛若高人提笔写就的详尽注释。

    大概一刻钟过去,猛地合上,不再容冒益昶观看。

    他虽然意犹未尽,却未有任何的恼怒,反而再次屈身伏地:

    “礼赞皮魔王!礼赞无垢大人,小的感激不尽!”

    《无垢经》书封上面,陡然凝聚两个粗大的“一”字,好似粗眉耸动。

    随后再浮现两个硕大的“口”字,宛若撑开眼圈。

    它低低俯视这条神魂,如视猪狗,全然没有搭理的极致。

    正欲撞开虚空,再次消失。

    冥冥当中,却好像听见某种道音响彻,若隐若现,若近若远。

    好像漂浮在眼前的喷香饵料,诱得鱼儿忍不住张嘴。

    黑漆漆的“口”字倏然张大,仿佛两眼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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