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蜂哨裹着件厚实的布棉袄,揣着手,胳肢窝里夹着个大碗,从府侧门悄悄出去。

    他顶着个破棉帽,缩着脖子勾着腰,厚棉裤扎着裤脚,脚上是大厚棉鞋。

    别说,这身儿虽然不好看,也不贵气,但还真挺舒服的。

    怪不得上回借给方丈,今天去问他要,他都不乐意还。

    拿俩铜子儿买一碗馄饨汤,呼噜热呼地吃一口,把碗一夹,又蹲在墙边晒太阳。

    除了他,还有几个叫花子。

    眯着眼睛,看似睡着了,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像一只开启的小雷达,注意着这一片所有的动静。

    除了旁边这俩叫花子,还有对面的卖糖葫芦的小贩,以及路口那个卖果子的,都是今天一早新来的。

    鬼鬼祟祟,鼠头鼠脑,装得也太不像了。

    蜂哨专业盯梢,也会反盯梢,在细作堆里都是拔尖儿的。

    何况这些业余的。

    他不动声色,慢慢等着看,八哥时不时飞了来,落在他头顶上啄他破帽子里露出来的棉花套子。

    旁边两个叫花子都笑话他,蜂哨假装恼怒,红着脸把八哥赶走。

    其实心里在暗笑暗骂那两个叫花子——呸,蠢货。

    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刚刚,蜂哨把一张字条交给八哥,带回府里去了。

    颜如玉打开字条,看着上面标记的方位。

    “一早就来了这么多?看来,沈怀信是真信了。”

    霍长鹤正对着镜子照,头发也没梳利索:“这脸……太白了脸吧?”

    颜如玉把方位图收起来,一会儿去交给银锭。

    听霍长鹤这么一说,扭头看他:“不白,苗苗的字条不是写了吗? 中此蛊者,脸色就是这样的,你别动,嘴唇还没画。”

    颜如玉手里拿着调色盘,低头看苗苗写的:“嘴唇黑紫,下巴有青线,颈两侧也有类似青纹,如蛛网。”

    霍长鹤扬着脸,抬着下巴,任由她在脸上描画。

    “还跟母亲说吗?”颜如玉问。

    霍长鹤沉默一下:“我还想问你,说不说?”

    “不说的话,怕是会急,”颜如玉手在他唇上轻抹,“到时候知道实情,定然会翻脸骂人。”

    霍长鹤轻嘶一口气:“那要不就说了?”

    “说的话,怕不会演得那么真实。”

    霍长鹤气笑:“两边都让你说了,那要不,我就豁出一通骂?”

    颜如玉抿唇笑,霍长鹤看她神情,握住她的腰:“有法子了?故意逗我?”

    颜如玉占着手,被他弄得腰痒,扭一下道:“快放开!你放开我就说。”

    霍长鹤低声笑,用力抱她一下才放开。

    “我让母亲去城外庙中小住几日,跟她说长旭的姻缘有望,她定会欣然前往,她不在府中,自然也就无所谓知不知,沈怀信的人看到她出府,也会以为,是我故意支开她,会更信几分。”

    霍长鹤眼睛一亮:“玉儿聪慧,比我厉害。”

    “不过,保护母亲的人手,得你来安排,宋平在郡主府,他手下的兄弟可做明面上的,暗中的人你来挑。”

    “好,没问题。”

    把妆化好,颜如玉就去忽悠大夫人。

    大夫人正闲得无聊,一听颜如玉说与霍长旭的姻缘有关,当即就决定去庙中,马上收拾东西。

    颜如玉帮着收拾,还备了许多干粮果子什么的,叫来宋平的几个兄弟,叮嘱他们一路护送。

    大夫人出府,颜如玉送到门口,面对着蜂哨标记出来的盯梢的,轻吐一口气,露出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又忧心忡忡回府。

    没多久,颜如玉就扶着霍长鹤从里面出来,霍长鹤还戴着帷帽。

    颜如玉一边扶着他上马车,一边对旁边的人道:“小心些,王爷受了风寒,不可吹风。”

    卖糖葫芦的上前来,问道:“夫人,来串糖葫芦吗?”

    颜如玉没心思买这些,摆摆手,那人眼珠子却乱转,盯着霍长鹤脖子。

    薄纱一动,他看到霍长鹤的下巴和脖颈,又退到一边去。

    马车往前走,一路去医馆,卖糖葫芦的在后面跟着,看他们一连去了几家医馆。

    卖糖葫芦的查看清楚,扛着东西首奔沈府。

    他自然也没瞧见,身后也被人跟了一路,看着他进沈府。

    沈怀信正在等消息,管家进来报:“大人,盯梢的人回来第一拨。”

    “快叫!”

    卖糖葫芦的进来,把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了。

    “霍长鹤的母亲出城去了,是他媳妇亲自送出的门,出门的时候笑得开心,等人一走就垮了脸,匆匆回府去,没多久就把霍长鹤给扶了出来。”

    “小人看得真真的,他戴着帷帽,但小人上前特意查看,他的嘴唇黑紫,下巴有青线,脖子这里也有青纹。”

    他指着自己的脖子:“这里,散开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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