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意伸着手,让玄影伺候更衣,淡然说道:“平安手里有南栀,他不出手,就只能受制于孤。”

    “所以宁肯冒险,也不愿被殿下拿捏?”高卢摸着下巴,有些不解,“他就没想过,若是败露,他就真的没法脱身了?”

    “津南伯并非刚愎自用之人,敢如此行事,只有一种可能。”

    裴洛意扣上腰带,转过身来,道:“他背后,有足以能将他从此桩刺杀中,捞出来的人。”

    高卢眼睛一瞪,旋即兴奋起来,“原来殿下此番,不仅仅是为了摆脱嫌疑,让津南伯露出狐狸尾巴,更是为了引出他背后之人?”

    又往前凑了凑,“殿下怎么就知道他背后定然还有人?”

    “津南伯到这一代,已然是第三代,若是再无功绩,爵位便会被降。他府中无出众子弟,要想保住伯爵之位,唯有依靠旁人。”

    裴洛意整理了下袖口,朝门外走去,“所以,他背后必然有真正掌权之人。如今就要看,这人,是哪一方之势了。”

    高卢满脸赞叹,摇着头跟在后头,“高!实在是高!这么一来,顺藤摸瓜,就能知晓林飞周之死到底是谁做的。”

    并且还能从风口浪尖退下,蛰伏暗处,避开圣人猜忌,引各方争斗,将朝堂之局,握于掌中!

    高卢再次看向身前这位湛湛如寒月的太子殿下。

    从前还觉得这位殿下太过清冷,不理人事,虽品行高洁,可是身子骨羸弱,恐难当大任。

    可从这几回他暗中的布局来看,心胸、乾坤、城府,无一不是储君该有!

    他暗暗庆幸——国之岌岌,幸而有此储君,可见国运尚存啊!

    “殿下,那么接下来,您就只需在大理寺养伤。臣会进宫奏明圣人……”话没说完,见裴洛意朝偏院的角门走去,愣了愣,“殿下这是要出去?”

    裴洛意将一顶斗笠戴在头上,道:“孤去城南的汤泉庄子,黑影会做孤的替身在此遮掩,还请高大人关照几分。孤三五日就回。”

    高卢眼睛一瞪,“殿下去汤泉庄子做甚?若是叫圣人发现,只怕要功亏一篑啊!”

    裴洛意已上了马,握住缰绳,道:“平安若不安全,孤做这一切,毫无意义。”

    说完,一抖缰绳!

    马蹄扬起,疾驰而去!

    高卢惊愕地站在角门前,回过头,见一直没吭声的曹仁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忽而劈手打了他的脑袋,“净给我添乱!”

    曹仁被打得一缩,委屈瘪嘴,“殿下说,津南伯必定不止会对他一人下手,郡主那边亦是十分凶险。”

    高卢翻了个白眼,“那个南栀是个祸患,津南伯自然不会任由她好好地待在郡主手里。罢了罢了,这几日,别叫任何人靠近厢房。”

    曹仁嘿嘿一笑,“大人明理。”

    “去去去!让你整理的卷宗,怎么还没见……哎,臭小子,你往哪儿跑!给我回来!”

    ……

    “良辰,别追了,快回来。”

    汤泉庄子里,苏念惜站在一棵栾树下,笑着看良辰追着一只野鸡飞了出去。

    碧桃跟在后头跑得气喘吁吁地,实在追不上,只好撑着膝盖招手,“那边还有个池塘,里头有没挖的莲藕,我们去挖藕吃。”

    话音刚落,头顶响起声音,“我不要吃藕,我要吃鸡!”

    碧桃一抬头,就见良辰抓着野鸡的翅膀,得意地蹦下来,跑到了苏念惜的跟前,邀功似地举起来,“郡主,吃烤鸡!”

    夏莲笑着接过来,道:“瞧把你忙的,满头汗,快歇歇。”

    苏念惜的脚边,堆着一堆各色的果子,还有绑着的野兔野鸭野鸡,全是良辰今儿个的收获。

    良辰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睛亮晶晶的,“不累!郡主,你吃藕吗?”

    苏念惜失笑,毫不怀疑自己若是点头,这丫头立马能扎进池塘里去。

    摘了她发髻上的树叶,又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庄子里有刚挖好的,我吩咐厨房塞了肉沫炸了,做藕饼吃,现下应当做好了,你去端一些来。”

    良辰立时答应,高兴地纵身朝厨房跃去,三两下就没影了。

    “这丫头,到这儿倒放开了。”夏莲笑道。

    苏念惜摇摇头,转过脸,就瞧见南栀站在几步外,正静静地看着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中方才给良辰擦汗的帕子。

    微微一笑:“南栀,你喜欢吃什么果子?让碧桃洗了来吃。”

    南栀回神,立马走到近前,道:“怎好劳烦碧桃姑娘,奴婢去洗吧。”

    说着伸出手,跟夏莲一起整理。

    苏念惜弯了弯唇,刚要说话。

    小菊蹦蹦跳跳地从前面跑过来,道:“郡主,蓉娘子来啦!”

    苏念惜一喜,“赶紧请进来。”

    小菊转头又跑了,大大咧咧的,丝毫没有世家贵族该有的严苛规矩。

    南栀又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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