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说,看来是姑母在京里这边做了什么,连忙使了我进京,就怕姑母这次花了大钱,祖父说了,一则不能让姑母亏了,无论如何该出的钱,都由咱们出了。二则探探底,是哪家贵人帮了忙,可需要做点别的什么,既施此大恩,恐怕另有所图。”

    许莼茫然:“如此大事,母亲怎可能不和祖父商量就擅自做主呢?我看不像。”再说母亲在京里,一直因着没有诰命,被隐隐排斥于权贵社交圈外,如今虽说得了这诰命,其实也并没有结交什么真正有权势的人——除非,对方是为了盛家的偌大财势。祖父所虑显然很有道理,突然加此重恩,只怕是别有所图,若是一不小心卷入什么,那还不如早日将这人情给还了,难怪派了嫡长孙过来主事,显然派别的孙辈过来,并不能做主,若是派了家主过来,又显得过于大动干戈引人注目。

    许莼蹙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心中一动犹豫道:“对了,前些日子我送了一盒海外的彩色丹青颜料给了顺亲王世子,他很是喜爱,大加赞赏,难道是因着这个缘故?”

    “顺亲王世子?”盛长洲一听眉头就微微皱了皱。

    许莼道:“长洲哥是担心牵扯到宗室?”

    盛长洲道:“咱们这等人家,看着轰轰烈烈,其实顶不住当官的两张口,更不用说天家威严。多少荣华富贵,钟鸣鼎食的豪门权贵,倾覆朝夕间,冰消瓦解,家破人亡,更何况是我们商户人家。祖父也是担心姑母在京里,无人帮扶,你又年少……”他犹豫了一会儿,许莼却顺口接上:“外祖父是担心母亲和我,被哄着将盛家拉上了破船,万一再沾上夺嫡之争,那就是大祸临头。”

    盛长洲一顿,叹道:“幼鳞长大了。”

    许莼笑了亲热拢着盛长洲的手臂:“咱们一家子骨肉兄弟,不必避讳这些,我和母亲受家里照应许多,岂会不顾盛氏偌大骨肉亲族?你别着急,待我打听打听,找机会去拜访那小王爷,探探口风,若果然是他帮的忙,我们找机会还了这情,想办法将这皇商给辞了便好。”

    盛长洲凝视着许莼,万没想到表弟如此通情达理。已是好几年没见了,上次见他还一团孩气,如今居然行事有度言语老成。这次盛家忽然接了皇商专供的差使,祖父和父亲合计了一回,都猜测应当是因着姑奶奶这边得的恩泽,但却又未必是福,却也绝不能伤了姑奶奶的心。因此千叮万嘱把自己派进京,一则自己小辈,若是说话有什么不周全得罪了姑母,家里长辈还能有个转圜的余地;二则自己年轻,和表弟借着交际之机摸清楚到底是哪家权贵底细了,也能及时早做决断。

    他来之前千万般打叠话语在肚内,也不知如何与姑母说话又不可伤了姑母的心,却没想到这个在自己心中一直和长云长天一起憨吃憨玩,有着纨绔之名的表弟却是如此聪明。他叹息道:“怪道祖父时常说鳞弟比咱们兄弟三个还要聪明,又说若是姑母是男儿,这家主未必是父亲当,我从前只将信将疑,如今才知道,鳞弟果然天分绝高。”

    许莼噗嗤笑了:“长洲哥如何倒给我灌起迷魂汤来了,都说了一家子骨肉,表哥把那生意场上的手段施展来,教我如何受得住,到时候骨头轻了,长洲哥如何给我兜底?”

    盛长洲也笑,握了许莼的手道:“鳞弟善解人意。祖父和父亲临行前都有交代,姑母为了盛家做了许多,我们只有感激姑母的。皇商于盛家如今看着有利无害,便是对方若是真的别有所图,我们也自慢慢化解,天下凡事,无非是谈交易,成不成都有价格在,咱们摸到底线就好办,最差也不过是海外一艘船去寻那世外桃源罢了。”

    许莼一笑:“有长洲哥做主,我自不怕的,长洲哥多待几日,如今正月里正放年学呢,我一定查清楚这皇商的前因后果,让外祖父和舅父放心。”

    盛长洲也笑了,两兄弟亲亲热热吃了午饭,盛长洲便拉着许莼去看带来的礼物,琳琅满目摆了一整屋子,盛长洲只是笑道:“有外祖父亲自带的,我爹娘送的,有各房长辈亲戚们送的,都贴了条子,这边另外有两箱子,都是长天长云特意指了让带来的,好些都是淘换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你自己慢慢看吧。这边却是我孝敬姑母的,这一箱子是单给你的,另外这几箱是孝敬府上老太太、姑父等长辈的,由姑母做主送罢,你再看看,一会儿便让管家来替你开了礼单。”

    他说着两个童子过去一一打开箱笼,展示各色礼品,正是午间十分,庭院中阳光明亮,只见珊瑚树、琉璃屏、各色宝石盆景、珐琅瓷器、白玉摆件等物灿然陈列在院中,琳琅满目,珍异非常。

    许莼一眼却看到一件浅金色裘衣挂在衣架上,阳光下看金毛根根顺滑,光滟滟如日光投射在水面。不由自主走过去拣起来看了看,但见入手轻软绵密,浅金色的毛针光灿非常,却认不出是何等珍兽皮毛。盛长洲笑道:“倒是识货,这叫吉光裘,入水不濡,入火不焦,不容易得。”

    许莼忙道:“这件给我留着,不要列入礼单,单独给我包起来,我要送人。”

    盛长洲笑了:“这裘衣就贵在颜色亮丽,想来幼鳞是有心上人了?”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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