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盯着他看,关切之极,他慢慢眨了眨眼睛,就看到对面立刻移开了眼神,耳后变得通红,腼腆之极,周大夫问他:“如何?”

    谢翊道:“能看到了,虽然还有些模糊昏暗。”

    周大夫仔细看了看他的瞳孔,眼睛等部位,满意点了点头:“和之前想的一般,接下来服三花九子丸就行了,食物里头可放些枸杞明目,这些日子少用眼写字看书,多看看远处,去外边走走,畅怀舒心些,动动身子,毒排得也快一些。”

    周大夫放下袖子起身,叫上了冬海出外开药,许莼紧紧跟着周大夫后面,他听周大夫的吩咐,心里很是在意,出来后看周大夫开了药方,才低声问周大夫:“周爷爷,九哥那思虑太甚的郁症,严重不?当如何调养疗治?”

    周大夫道:“你那九哥,一看就知道夜间难寐心思重的,经事多的人都这样。好比上了年纪的人,一到夜深人静,半辈子的事历历在目,睡不了。这是性子定的,我看他必定凡事无论大小都竭尽心力,譬如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虽则青年岁数,偏却是枯脑焦心、憔神悴力,以致情志不舒、气机郁滞,这症状只怕已有数年,一时半会消散不了的。”

    许莼却道:“怎么能让他开心一些呢?”

    周大夫翻了个白眼:“正常人吃喝玩乐都会开心,但你那位九哥,心里不知多少恨呢,肯定不那么容易开心的,歇歇吧。”

    许莼却道:“谢谢周爷爷,能开些疏肝理气的药膳方子吗?”

    周大夫呵呵一声,没说什么,顺手开了几个方子,抬脚就走了。许莼亲自送了他出去,回来看到谢翊拥着狐裘,正在院子里垂睫看着墙边假山石下摆着的几只巨大鱼缸。鱼缸外边厚厚包着棉毡,围着炭炉,是为着保暖,里头养着许多活鱼。深色鱼缸旁谢翊披着一身清冷,郁郁孤标,实在落寞。

    许莼怕他身体未恢复在院子里站久了着凉,笑嘻嘻跟过去:“九哥这是看鱼吗?看着鱼是养眼。这鱼是六婆养着备餐的,你看看喜欢吃什么鱼,捞出来咱们一会儿就吃。”

    谢翊看了他一眼:“我在想庄子濠梁观鱼的故典。”

    许莼呆呆道:“九哥要作诗吗?”

    既知梦蝶,如何不知观鱼?谢翊盯了眼水里悠然摇动的鱼,忽然有些失笑,他知道这小纨绔担心自己的郁症特意跟出去问大夫了,所以特意在这里等着他解释一二,让他不必费心在此。但这小子不学无术,显然听不出他子非鱼的话意,一时竟没法说下去了。

    所以和这只惦记着吃喝玩乐的纨绔儿讲话,还得直来直去,这让深宫里长大的谢翊很是有些新鲜,须知他自幼便是大儒轮着教导圣人微言大义,又在摄政王和太后手底下讨生活,听惯了话中有话,凡事多思多想,说话模棱两可,留着余地,哪里见过这样浅白到一望即知的人。

    许莼看谢翊一笑,越发心神荡漾,连忙道:“九哥在家里养病多日,定然无聊了,今日天还好,不若我陪九哥去戏园子看看戏,听听曲儿?”

    谢翊原本对这些娱情宴游之事均无兴趣,但去戏园子一则观察京中民风,二则也可以借机让方子兴打听下那几家的消息,便道:“可以——但我不喜见陌生人。”

    许莼大喜,连忙道:“你放心,那戏园子是我开的,咱们从后楼上去直接到我的包房,保证一点儿不会遇到陌生人。”

    他一迭声命人备车,又提醒小厮们带上药炉,手炉等等操心非常,很快一切收拾好。许莼亲自陪着谢翊上了车,谢翊看这马车果然也极尽华丽,外面看着只是普通青桐漆的高马车,里头却很是宽敞温暖,用的水晶琉璃窗,铺陈极尽华丽舒适。谢翊坐在铺着柔软虎皮的榻上,看着许莼将桌子翻起,茶壶、话本、等等一应俱全,忍不住道:“你倒是受用。”

    许莼还在兴致勃勃谋划着:“这些日子总下雪,等雪住了,西山那边放了晴,我们坐马车去西山那里赏雪打猎。我有个别院有片小山林,可以冬猎,烤点鹿肉、羔羊给你尝尝,补些元气。也可以去湖里划船耍子,还可以冬钓,我钓上来过好大的鱼!这几日你身子还没养好,且在城里逛逛好了。”

    谢翊看他果然于这吃喝玩乐上十分在行,也没扫他的兴。年假快结束了,该复朝了,节后就是春闱大事,自己也该回宫了,自是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白耗着。他看到桌子一旁八宝屉子用软布包着几本书,想来是闲坐车上打发时间无聊的,便顺手抽了一本书打开要看。

    书挺简陋,只用针缝了书脊,封面是普通的油纸,写着《玉树记》,署名“楚馆客”,字倒不错,笔势很急,骨力清肃,打开内页一开头头一段便是“玉树后.庭前,瑶草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

    他点评道:“李后主《后.庭花破子》放这里,倒有些意思,字也有些品格,奇峭超逸,只是写得潦草了些,这是写什么的?戏本子还是话本?”

    许莼随口道:“应该是下边人送来的戏本吧,九哥看看有喜欢的一会儿让人唱来……”他抬眼去看那本,一眼便看到那封面上赫然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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