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孙二英是个爽朗爱笑的,见到青兰进来,先招呼她。

    “大丫头吃早饭没?锅里给你温着稀饭和菜呢!”

    孟青兰抿嘴一笑。

    “二婶婶,这些放在这,等会儿我妈出来洗。”

    孙二英瞥一眼东厢房窗户,小声跟孟青兰打预防针。

    “一大早洗了一会儿,不是腿疼就是腰疼,还骂骂咧咧说你一晚上没回来,我跟你打掩护,说你早起去芦苇荡摸野鸭蛋了,赶紧去吃点饭来一起洗,她出来你就说早回来了一直在忙。”

    孟青兰有点眼热。

    二叔在村里包地种大棚,没有出去打工,家里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在身边长大,很不喜欢孟石坚把两个孩子丢给老人,总觉得自家吃亏了,对她们姐妹直接无视。

    只有二婶婶会在她跟二妹长虱子的时候,过来帮她们洗头,煮床单枕头。

    大冬天在姐妹俩头上撒六六粉药死虱子,用头巾帮她们把头包起来,过几天再帮她们洗头。

    姐妹俩没有被剃光头,很好的保住了父母不在身边的两个野丫头,为数不多的尊严。

    对于姐妹俩来说,所谓的母亲,还不如二叔家的婶婶。

    孟青兰对二婶的维护照单全收。

    “嗯,我先去吃饭。”

    进厨房先打一盆水,在旁边放农具的矮房子里擦擦身上。

    灶上大锅里底部还有一碗多稀饭,蒸笼上有一碗杂烩菜上头放着一个馒头,炉灶里还有一根难烧的粗木棍,正在冒着火星子,让饭菜一直保持温热。

    孟青兰盛稀饭,舒舒服服的喝一碗,菜是家里办丧事剩下的,馒头也是,一半浸泡在汤汁里,很容易咽下去。

    一顿饭还没吃完,孟青兰就听见东厢房传来孩子的哭声,还有邱菜花提高嗓门的呵斥声。

    孟青兰丢下饭碗就往屋里跑。

    不是她反应过度,就邱菜花对龙凤胎的宠爱程度,这场训斥中,被训的绝对是二妹孟又兰。

    冲进屋子里,就看见二妹抱着胳膊不停搓,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邱菜花手指头戳在二妹太阳穴上骂骂咧咧。

    “那是你弟弟的饽饽,谁许你吃的?八辈子没吃过东西啊?饿死鬼托生的不成?”

    孟青兰转眼去看孟龙飞,一袋子丧礼上祭祖专用的饽饽,上面带着红绿丝,原本完整的一个,被撕了一角,此时正捏在二妹手里。

    孟青兰上前一把拉开二妹。

    “怎么回事?”

    邱菜花找到更大的出气筒,怒气越发高涨。

    “孟请男,你昨儿死哪儿浪去了?孟有男你给我滚过来,谁让你躲的?”

    邱菜花坚持叫孟青兰和孟又兰小时候的乳名,坚定认为自己能生龙凤胎,都是因为上面两个姐姐名字取得好。

    是姐妹俩入学的时候,登记的老师不忍心让姐妹背负一辈子的标记,给改了名字,顺手往大队报了户籍。

    这件事一直是邱菜花的一块心病,一直惦记着让姐妹俩把名字改回来,生怕被姐妹俩的名字顺来的弟弟因为改名字受影响。

    龙凤胎的名字倒是正常了,妹妹孟金凤,弟弟孟龙飞。

    孟青兰帮妹妹擦擦眼泪。

    “我能去哪儿浪?你亲生的女儿出门怎么就是浪了?你要不要出门跟全村宣扬宣扬?我是个小浪蹄子,你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邱菜花眼珠子都红了。

    这些年孟青兰任劳任怨在邹城洗衣做饭带孩子,伺候一家子,几乎被她当成私产奴仆,居然敢反抗!

    简直不能忍受!

    “你这个小骚丫,烂货,你想死吗?想死剃剃头,成全你!”

    村后五六里地外有个地方叫打靶台,二十年前枪决的劳改犯都在那执行,村里经常在执行的日子专门跑去看热闹,吃花生米的无一例外都是光头,就有了想死剃剃头的说法。

    邱菜花的习惯,骂任何女性都把对方当只鸡,什么脏骂什么,哪怕是亲生女儿。

    孟青兰冷笑一声,指着孟金凤。

    “听见没,烂货,你烂透了,骚穿地心!”

    “嗷~你个贱人——”

    孟金凤被骂的突然,还在懵懂,邱菜花已经被人戳了眼珠子,跳起来要打人。

    “闹什么闹什么?能不能消停点!”

    孟石坚本以为是小事,老婆发发脾气就过去了,没想到声音越来越大,眼瞅孙二英要冲进来拉架,赶紧先人一步进来制止,省的丢人丢到兄弟媳妇跟前。

    邱菜花指着孟又兰。

    “这贱丫头吃她弟弟的饽饽,一大早龙飞哭的不行!”

    孟石坚一听儿子哭,先皱起眉头。

    眼珠子慢悠悠转到孟又兰身上,正准备大义凛然的行偏心之事。

    “你弟弟还小,让着……”

    孟青兰不等他说完,抢先一步,大耳瓜子呼在得意洋洋的孟龙飞脑袋上,一把夺过坟包一样的饽饽,撕吧撕吧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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