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并没有让梁成等得太久,不多时,坞堡的大门缓缓打开,裴氏家主之子将梁成迎了进来,至于裴氏家主,早就回到了府中等候。

    裴氏坞堡的小,也只是相对于闻喜县城来说,梁成走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了裴氏家主。

    苻坚还在外边等着他的消息,时间紧迫,在相互见礼之后,梁成直抒来意:

    “天王有一言,还请裴公倾耳听,去岁建宁公兵败于中条山南麓,不幸被俘,河东郡人心惶惶。

    “当是时,桓熙兵临闻喜,裴氏举族相投,此乃人之常情,天王并不责怪,也请裴公莫要耿耿于怀,担心遭受报复。”

    裴氏家主知道苻坚并不是在糊弄他,现在的苻坚,力图争取一切可能的支持,当然,他本身也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君主。

    尽管在位的时间并不长,可闻喜裴氏对其早有耳闻,颇为了解。

    裴氏家主感激道:

    “天王宽仁,裴家铭感五内。”

    但他也知道梁成此行的目的,说着,裴氏家主话锋一转:

    “只是当日闻喜裴氏走投无路,已经臣服于梁公,虽有事二主之嫌,但也是为了延续宗族,迫不得已而为之。

    “可今日倘若裴某叛梁而重归苻氏,天下人必定讥讽我反复无常,我并不在乎个人的荣辱,但是宁死也不愿损及宗族的名誉。

    “还请梁将军转告天王,除非是梁公放弃闻喜裴氏,否则,裴氏不敢心生叛意!”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但梁成却听出了话外之音。

    说什么只要桓熙不放弃闻喜裴氏,裴氏就不会背叛,说到底,就是要等苻坚、慕容儁打败了桓熙,将他逐出河东,闻喜裴氏自然就会投降。

    当然了,这总比断然拒绝要好。

    梁成知道了裴氏家主的态度,腰杆也硬了起来,冷声道:

    “如今胜负未分,天王希望裴家能够迷途知返,这才宽宏大量,一旦桓熙仓惶逃离河东,裴公莫非以为天王还能轻易接纳你们!”

    裴氏家主并不受其威胁,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坞堡固若金汤,苻坚除非是不计伤亡的连日强攻,否则,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攻陷这座坞堡。

    而桓熙如今就在河东,已经驻军于解县,一旦虞军被裴家的坞堡消耗太大,桓熙自然乐于面对一群疲兵。

    “当初是天王放弃了河东郡,我们裴氏只能求生,是梁公接纳了我们,今日纵使刀斧加身,裴某亦不为反复小人!”

    说罢,裴氏家主对着其子喊道:

    “送客!”

    梁成此行可谓是与裴氏家主不欢而散,但当他走出坞堡,向苻坚禀报了裴氏家主的态度后,苻坚却很满意。

    他当然不指望单凭梁成一张嘴,就能说服闻喜裴氏举族而降。

    裴家能够延续数百年而不倒,期间经历数次乱世,自有其生存之道,又怎会在局势并不明朗的情况下改变其立场。

    苻坚不以为意道:

    “无妨,不过是株墙头草罢了,既然知道他首鼠两端,也不必再去理睬裴家的坞堡,只需留下一支兵马监视即可。”

    慕容垂闻言颔首,他旁听了梁成的禀告,笃定裴家只会缩在坞堡里,不敢出来。

    既然如此,便可专心攻打闻喜县城,毕竟闻喜县城可不如坞堡坚固。

    当然,谨慎起见,正如苻坚所言,还是有留下一支兵马监视。

    苻坚随即分出两千将士,由梁成统领,在坞堡外扎营作为监视,自己则与慕容垂率领主力返回位于闻喜城外的大营。

    尽管慕容垂时刻注意与苻坚保持距离,没有过分的亲密举动,但二人一同南下,作为领兵之人,既然组成了联军,自然免不了交流,这也让苻坚对慕容垂有了更深的了解。

    尤其是慕容垂在军事上的见解,总能使苻坚折服。

    苻坚一直以来都很爱惜人才,又何况是慕容垂这种当世最顶尖的将帅。

    回营的路上,苻坚笑着问慕容垂道:

    “吴王可知淮阴侯?”

    “韩信之功,震古烁今,外臣虽孤陋寡闻,亦知晓其人其事。”

    慕容垂随口答道,他不知道苻坚为何突然说起韩信。

    很快,苻坚就为慕容垂解答了疑惑:

    “朕过高壁岭时,顺道拜祭韩侯墓,在韩侯墓前,曾祈愿能有一位奇人辅佐,而吴王,正是天下奇才。”

    慕容垂并不知道韩信为何会埋葬在高壁岭,但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慕容垂惊讶于苻坚不加掩饰的拉拢。

    “天王错爱,外臣感激不已,只是身为大燕宗王,岂能弃国相投,还请天王就此打住,虞国之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定有能够辅佐天王的遗贤,只待天王发掘。”

    尽管悦绾不在身边,可慕容垂还是表现得很谨慎。

    相较而言,苻坚可要大胆得多,他直言道:

    “燕皇没有容人的雅量,吴王视其如手足,燕皇视你如仇雠,朕是真的担心有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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