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闻喜县。

    石越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城外的燕、虞联军。

    在这场苻坚与慕容儁的耐心比拼中,终究是年轻的苻坚没有沉住气,率先选择进犯闻喜,兵临城下。

    毕竟,苻坚是真的耗不起。

    桓熙去年在河套与河东打了两场胜仗,但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又何况是遭遇两场失败的虞国。

    苻坚是在砸锅卖铁以后,才能够发动这场战争。

    闻喜城外,旌旗蔽空。

    十三万虞、燕联军一眼望不见尽头。

    桓熙留下的五千精兵倒还好,他们什么场面都见过,但那些被石越召集起来协助守城的州郡兵,可就没有那么镇定了。

    不少人脸色惨白,甚至止不住的打哆嗦,显然是被城外的敌军规模给震慑到了。

    这一幕看得石越直皱眉头。

    在闻喜县,但凡胆量大,赶在刀口舔血的人,要么此前就被虞国征召入伍,要么就被闻喜裴氏招募为私兵。

    而石越麾下的这三千州郡兵,与其说是兵,更不如说是一群放下锄头的农民。

    尽管他在苻坚南下之前,就一直在训练这群州郡兵,让他们演练守城,甚至连春耕都放弃了,但是训练的再多,真正上了战场,这群州郡兵还是露了怯。

    好在闻喜县城并不大,需要用到的防守兵力也不多,五千精兵足以坚守一段时间,至于那些州郡兵,石越觉得,还是只能让他们做些往城墙上运送金汁、石块、箭矢的后勤工作。

    反正石越本来也信不过他们,如今妇孺们早已被迁走,无需州郡兵登上城墙死战,想必他们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真正让石越担心的是与闻喜县城成犄角之势的裴氏坞堡。

    尽管桓熙对关陇士族约束得厉害,但在河东,却给了当地士族很大的便利,譬如允许他们招募部曲,这也算是因地制宜。

    闻喜裴氏拥有一支私兵,足足有三千人,尽管对付不了梁、燕、虞等大国,但是应付那些流寇、乱兵却是绰绰有余。

    毕竟士族拥有部曲,并不是针对国家力量,而是要自保。

    石越不认为裴氏的坞堡会被苻坚攻陷,虽然坞堡中的守卫力量不如闻喜县城,但却要比闻喜县城坚固得多。

    毕竟这可是闻喜裴氏经营多年的结果。

    统治河东郡的政权,可能不会重视闻喜县的城防,但闻喜裴氏每一代的家主,都在尽心尽力的加固这个坞堡。

    然而,堡垒再怎么坚固,可真正作战的时候,终究要看防守人的意志与决心。

    石越迁走了闻喜县的妇孺,唯独裴家老幼却不愿走,他们认为没有比自家坞堡更安全的地方。

    否则费尽几代人的心力建造这一坞堡,又是为了什么。

    一旦族中的老幼妇孺们被迁走,等同于拱手为梁国送上人质。

    士族永远都是这样,谁赢他们帮谁,不会被绑死在一条船上。

    石越很清楚,一旦梁国失败,被迫退出河东,闻喜裴氏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投入到苻坚、慕容儁的怀抱,怎么可能把妇孺交给沈劲去庇护。

    但石越对此无可奈何,他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与裴氏撕破脸皮,在苻坚、慕容垂南下之前,率先与闻喜裴氏闹出内讧。

    石越只希望,闻喜裴氏能够等到分出胜负的那一刻,而不是在感受到虞、燕联军的压力之后,便忙不迭的开门请降。

    一如当年桓熙北上,兵临裴家坞堡时的那样。

    当然,现在的情况与去年不同,去年的时候,慕容恪已经退兵,李威兵败被俘,尽管苻坚大张旗鼓的南下,但那是新近在河套被击退的败军,对上士气高昂的梁军,胜算渺茫。

    事实证明,苻坚当初也确实只是在虚张声势,在桓熙北上,吕婆楼趁机突围后,便匆匆班师,不敢南顾。

    因此,闻喜裴氏在那种情况下,又怎会负隅顽抗,自当向桓熙开门请降。

    而现在,尽管苻坚、慕容垂率先赶来了闻喜县,但桓熙也已经抵达了河东,双方胜负未分,闻喜裴氏又怎会轻易反复。

    虞、燕联军很快便退了,他们刚刚抵达闻喜县,只是来到城下耀武扬威,震慑守军而已,闻喜县守备充足,苻坚、慕容垂可不会在将士们疲惫的时候,就下令急攻城池,这样只会徒增伤亡。

    撤离了闻喜县城,苻坚、慕容垂又将军队带去了裴家的坞堡外。

    这是苻坚、慕容垂第一次见到裴家的坞堡,去年只是慕容恪带兵,慕容垂并未参与,而苻坚自苻氏入主河东以来,便一直生活在晋阳,当年跟随伯父、父亲北上,也不曾经过此地。

    苻坚感叹道:

    “这便是闻喜裴氏数百年的积累!”

    慕容垂也惊讶于裴氏坞堡之坚固,让人一看上去就没有强攻的欲望。

    苻坚也是打定主意不愿攻坚,他回身问后方的将佐们:

    “有谁敢于担任使节,入内与裴氏家主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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