俭心下暗忖,每日里开开心心的多好,希望黛玉往后也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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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眨眼已是八月,邸报刊载,实学乡试定于八月十八,与儒学错开了十日。日子渐渐临近,莫要说李惟俭,便是二公子严奉桢也关在书房里,临时抱起了佛脚。

    大姐姐李纨心下最为紧张,一早儿便准备了篮子,笔、墨、镇纸、砚尽数备齐,另有油布号顶、卷帘、纱帐,一口小锅。

    吃食却犯了难,这会子虽说不如六、七月炎热,早晚阴凉,午间却也日头烤人。

    吃食不耐久放,李纨费尽心思,预备了板鸭、烧鸡,又有各类耐放的点心。主食则是自三合居买来的鸡丝挂面。

    此面清水熬煮,入口自有滋味,且吃上一碗便是吃了一整只雏鸡,吃完一整天都不饿,且气力十足。

    考期临近,大姐姐李纨三日里来了两回,又是叮咛,又是嘱咐的,瞧着倒是比李惟俭还要上心。

    非但大姐姐如此,连傅秋芳、晴雯、香菱,乃至于二姑娘迎春都是如此。李惟俭依着惯例,昨儿原本是要在自家过夜的,不料用过晚饭,傅秋芳便痴缠了一遭,其后便催着李惟俭先回荣国府,只道带过了秋闱再好生伺候;

    前日去瞧二姐姐迎春,迎春也是如此。任凭李惟俭过了嘴瘾,便催着其回去看书;

    这几日几个丫鬟说话都不敢高声,一旦李惟俭进得书房里,便会轻手轻脚,细声细语的,生怕惊扰了他。

    身边人如此小心,倒是让原本浑不在意的李惟俭略略紧张了几分。

    瞧着晴雯又蹑足而行,李惟俭实在按捺不住,起身出得书房道:“差不多可以了,不过是秋闱而已,老爷我自是手到擒来,犯不着如此紧张。”

    晴雯就道:“四爷可不好说话这般满,关二爷还有大意失荆州呢,四爷心下便是有底,也不好张扬了。”

    李惟俭行过去揽住水蛇腰笑道:“知道了,我又不曾在外间张扬,在自家说几句实话还不让了?”

    晴雯便道:“我就是提醒四爷一嘴。哦,今儿晚上我去榻子上睡,我们都商议好了,总要让四爷这几日睡饱了才是。”

    李惟俭顿时哭笑不得:“至不至于啊?我哪回没睡饱?”

    晴雯挣脱开,快行两步到得门口,方才转身道:“总之,四爷刻下要将心思放在秋闱上,少想些有的没的。”

    “先等会儿,怎地不见红玉?”

    晴雯道:“红玉说这几日府里还算安宁,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事儿四爷还是少打听,收收心思吧。”

    “不是……那薛蟠如何了,总要告诉我吧?”

    晴雯不喜地蹙眉道:“还能如何?打破薛大爷脑袋的可是国公府的正派玄孙,那几个动手的也都有来头,薛家除了认倒霉还能如何?”

    说罢,晴雯扭身而去。李惟俭瞧着倩影心下痒痒,这吃惯了荤腥,忽而要连着素几日,实在心痒难耐。想着便是那司棋虽见了面期期艾艾,却也不曾提起私下会面,李惟俭的熄了心思。

    也罢,左右不过是三天两夜,熬一熬就过去了。好在这实学秋闱只用考一场,不似寻常秋闱那般连考三场,不然真真儿要熬死人。

    他这边厢心下懊恼,另一边厢大老爷贾赦又起了心思。

    东跨院,正房里。

    大老爷贾赦正与大太太邢夫人说着话儿。上个月煤炭股子发售,大老爷贾赦本道依着自己与李惟俭的关系,从中闪展腾挪一番,总会得些好处。

    谁料圣人……不讲究,此番竟一毛不拔,半点股子也不曾分与李惟俭。他心下骂了好一番圣人小气,过后却也极为理解。

    换做他是政和帝,前番那水务股子平白让李惟俭得了天大的好处,那往后说什么也不能再给了。

    没了横财,好在夏、秋两季的出息入了库。大老爷贾赦名下薄有田产,与邢夫人合在一处,算算不过才三千两银钱。这点儿银子都不够塞牙缝的,够干什么的?

    因是这会子夫妇二人便商议着如何开源……节流自是不想,莫说是富贵惯了的贾赦,便是邢夫人也不愿如未出阁时那般穷酸。

    大老爷贾赦就道:“本道合在一处能有个四千两,不料好容易赶上个丰年,却谷贱伤农。算算竟与去年相差不大。这些银钱,实在不够支用的。”

    邢夫人苦着脸道:“老爷莫忘了,还差那俭哥儿八千两银钱呢。”

    “这个倒是不急……迎春转过年就十五了,也到了议亲的时候儿。”大老爷盘算道:“上回我提了一嘴,俭哥儿不曾吐口,只道过了秋闱再说。如今秋闱在即,待过了秋闱,这亲事也该议议了。”

    邢夫人想着李惟俭那百万家资,心头自是一百个乐意,转念又觉不对,说道:“老太太那儿,不得言语一声儿?”

    大老爷贾赦冷哼一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咱们提起本就应当应分,待谈差不多再知会一声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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