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生闻言,毫不在意的摆手道:

    “不就水灾那点事儿?

    放心吧,傅大人!

    本府在月前便已发过安民告示,只要老实在家呆着,救灾粮一到,自然便有吃有穿!”

    傅同见这知府大人依旧不急不慌,气笑道:

    “那下官倒要请问大人,您说的那救灾钱粮从何而来?

    莫不是要等建州拨款拨粮下来?”

    那贾文生放下手中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这才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

    “自然!

    傅大人也不用急,半月前,洪水刚刚过境时,本府便已差人去了建州。

    傅同闻言,不由一愣,反问道:

    “为何下官竟不知此事?

    去往建州送救灾邸报,为何没有用到下官的印鉴?”

    贾文生摇摇头,嘲讽道:

    “傅大人啊,你还是太年轻!

    你可知,整个龙吟有多少州府?

    而每年找户部要银子救济的,人家凭什么先拨付银子给你?

    你得找对门路,老弟。

    本官是谁的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傅同闻言,反对道:

    “大人之言,下官不敢苟同,发生此等大事,地方自救应是第一要务!

    朝廷本有旧制,每年存府库赋税十之一,作为常年救灾储备。

    这笔钱,先拿出来多多开设粥厂,让受难的乡民们,保住一条命才是!

    徐州距离建州六百里,即便有朝廷的赈济钱粮到了,也要一个月!

    咱们作为父母官,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老百姓饿死么?”

    贾文生闻言,眸光微暗,拉着傅同一道坐下,才叹气道:

    “你以为,本大人就想看着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你也知道,徐州这地界穷乡僻壤,哪有多少赋税收入?

    本府镇抚一方,除了救灾,乡贤助学,修建圣祠,京城打点,哪里不是钱?

    如今,银库哪里还有什么余钱去购米粮?”

    傅同闻言,顿时心下一惊,急得直跺脚,道:

    “大人呐!

    太平盛世饿死人,是要掉脑袋的!

    事已至此,便等着灾民闹到朝廷,你我人头落地吧!”

    贾文生闻言,面色有些发白,颤声道:

    “你说什么?”

    那傅同却腾的站起了身,怒声道:

    “铜山县知县今日来报,已有五六万灾民离开家乡,沿着运河,南下建州逃荒去了!”

    贾文生一听这话,手中杯盏登时落地……

    翌日,天气晴好。

    司槿星今日难得醒的早,由着屋里几个丫头给她梳妆打扮。

    司槿星吃过早饭,便准备出府去蓝家,却在碎华苑门外,意外的碰到了司骏山。

    她昨日去瞧过周氏,见她被打的惨,又没叫大夫来给她瞧伤,可见他是当真恨透了周氏。

    可,那又如何?

    原主的母亲,早已化成一堆白骨……

    而原主,也已香消玉殒……

    一切,都已没了回头路,她不能代表任何一个人原谅他。

    司骏山望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愈发与她母亲相像。

    只是,那双眸子中泛着的光,清冷又疏离。

    “星儿,今日是你生辰之日,父亲……我也没什么东西送你。

    这是我前些年,为你母亲置办的几间铺子,还没来得及送她……

    如今,便交到你手里吧。”

    他说着话,便将一个黑漆木盒递了过来。

    司槿星看着他,分明在外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却管理不好一个后院。

    也不知造成如今局面,是要怪他粗心大意,还是要怪蓝氏太过纯良。

    她无意多想,摇头道:

    “这些铺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也当作,留了个念想。”

    司骏山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捏着木盒的手,终究是落了下来。

    “凌肃,你说,我这父亲,做的是不是太失败了?”

    凌肃只比司骏山小两岁,之前,在战场上受伤,伤及命脉,便一直没有成亲。

    他虽然没有孩子,却比司骏山这个局中人看的透彻,道:

    “那日,我们去临湘寺,她来寻我。

    她说:

    当初,将军你重伤归来,高烧不退!

    她其实完全可以不救治你,因为没人知晓,她自学了医术。

    她只是想亲口问问你……

    为何这些年,对她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为何疏离躲避她…

    她根本不知道,你恨了她这么多年!

    结果,竟只是一个误会!

    她这些年受得苦楚与欺辱,又如何能轻易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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