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雨声,不是凑近了在对方耳朵边扯开嗓子吼,不管说什么都听不见。

    元才带来的人及时补足了人力的不足,在渡口上鏖战一宿的人也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陈菁安坐在满是泥沙的地上,喘着粗气撞了撞徐璈的胳膊:“你别说,这人倒与咱们见惯了的酒囊饭袋不太一样。”

    不谋权不为己,哪怕所忠的主不是明君,胸怀里仍是装了苦难之下的百姓。

    在永顺帝的治下,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徐璈喝了口水没接话。

    陈菁安肚子鼓点造作不已,转头看到因为去扛沙袋暂时卸下来,在不远处堆成小山的口粮袋,伸手够了一个到怀里,一边打开一边说:“我先掏点儿垫吧垫吧。”

    “等一会儿后头送吃的来了,我再给人装回去,我……”

    陈菁安掏袋子的手猛地僵住,望着抓出来的一把干草神色复杂。

    徐璈侧目看了一眼:“再掏一个。”

    陈菁安二话不说就抓起了下一个,打开发现里头装着的八成都是干草。

    连着开了几个袋子,内里掏出来的东西都大差不差:装模作样撑袋子的干草居多,能入口的正经干粮都是可怜巴巴的碎末。

    陈菁安一言难尽地放下轻飘飘的袋子:“白子玉之前给我传了消息,说永顺帝听信什么得道高人的指点,在战火频起之际,还罔顾群臣之意大兴修建,要在京都盖一个奢华无比的行宫寺庙。”

    “盖园子那么舍得花钱,就给平叛的大军吃干草果腹?”

    尽管早知道朝廷腐朽不堪,但都已经到了这种节骨眼上了,还可以高枕无忧至此,这话谁听了能不说一声佩服?

    徐璈单手枕着后脑勺,靠在草垛上闭着眼说:“兴国之策或各有不同,亡国之君都是同种姿态。”

    “这有什么好稀罕的?”

    如果不是永顺帝太过争气,岭南大军的进攻或许都不会这么顺利。

    如此说来,他们还应当感谢永顺帝。

    陈菁安嗐了一声把干草重新塞回口粮袋,压低了声音说:“我看这元才也是个人物,你没试着招安?”

    “都是吃一样粮喝一样水长大的同我族类,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做什么非得动刀见血的?”

    “你可以去劝劝。”

    徐璈少见的口吻复杂,眼睫不动地说:“只要他愿意,别的我可以去做。”

    陈菁安瞠目一刹,末了幽幽叹道:“都说乱世就怕遇上死脑筋,这话果然是没错。”

    “这年头啊,一根筋的人活得不易,命难长。”

    徐璈扯了扯嘴角懒得多言,直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喧闹声才挑眉起身。

    桑延佑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看到徐璈和陈菁安都没顾得上叫人,转头就对着带来的人喊:“这边!”

    “带来的东西都送到这边!快!”

    堪称浩荡的人用扁担或木棍担着装满东西的大筐,从马车上担下来就朝着桑延佑指定的地方放。

    桑延佑胡乱一抹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痕迹,举起铜锣大敲了一下,冲着徐璈喊:“姐夫!”

    “带人过来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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