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搭葡萄架钉秋千。

    这个提议得到了几小只的热烈拥护,找来了支架板子,在徐三叔的指点下敲敲打打地开始动工。

    徐璈出门前说自己三五日便归,可他足足去了十日。

    老爷子都已经背着手哼着小调儿去当了数日的教书先生,仍是未见归来的迹象。

    县城外二百里地的一处破庙里,徐明辉看着如约抵达的徐璈,悬在嗓子眼的心轰然砸回了肚子里。

    徐明辉真心实意地说:“你还活着,也没被人打成瘸子,真好。”

    他真是第一次觉得徐璈这人全胳膊全腿地看着如此顺眼。

    非常顺眼。

    徐璈翻身下马微妙瞥他:“怎么,这口吻是遗憾?”

    徐明辉皮笑肉不笑:“谁说不是呢?”

    “我可太遗憾了。”

    徐璈奔波数日累得喘气都费劲儿,支开两条长腿坐在满是干杂稻草的地上,面对徐明辉蹙紧的眉心哑声说:“赌对了。”

    “西北大营中年前刚发下一批兵械,陈年河按我说的查了,有一半是洪北之战上出现过的那种。”

    兵器铁器是大军命脉,上了战场比的是刀锋锐利,比的是谁手中的刀能最快砍断敌人的脖子,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兵器的优劣称得上是胜败的关键之一。

    朝中对此一向重视,每年花在大军兵械上的银两斥额极巨,可兵械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出了很大的问题。

    徐家出事儿的时候,有一项罪名是贪墨军械银两,兵器盔甲铁器以次充好出了差错,上了战场的兵士手中握着的兵器一掰就断,刀刃不砍便卷,比起农家所用的农具更差几分。

    嘉兴侯在洪北之战身亡,所领出战大军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说,罪在因嘉兴侯通敌叛国,故意大败敌军迫使中原大朝山河受损,边疆损失惨重。

    说出这种陈词滥调的人,从未想过那场葬送了十几万将士性命的惨败藏了多少不敢深窥的细节,也没有人在意过。

    徐璈用力咽下口中辛辣的血气,垂下眼说:“西北大营尚且如此,别的军营中情形想来也差不多,此事牵连极广,绝非是三两只小虾米能做得成的。”

    几位皇子,京都朝野大小文臣武将,兵械库,往下的各处镇守大军,处处都可是可寻得见的阴影。

    深渊一角瞥见须臾,暗藏在深处的皆是不敢言说的触目惊心。

    徐明辉反应极快,狠狠一皱眉突然就说:“你上次借口走镖出门数月,是去洪北了?!”

    徐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徐明辉气得咬牙:“你好大的胆子!”

    “洪北那处是多要命的地方,明里暗里多少人盯着不放,你怎么就敢……”

    “哎呀呀,二少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

    荒芜的破庙外,一身红衣灼人眼的陈菁安满脸堆笑,晃着扇子走进来,笑嘻嘻的:“不就是个洪北么?去了又能如何?”

    “再说了,他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不信你看,脑袋还在脖子上挂着呢,错不了。”

    徐明辉跟陈菁安不熟,但也认识。

    他极敏锐,稍一下就想通了很多之前觉得疑惑的迷雾。

    “徐璈让你查的?”

    陈菁安苦大仇深地叹了一声,幽幽道:“不然呢?”

    “徐家人一旦露面搅起的就是血雨腥风,就剩下我这么个清白的独苗还能使唤使唤了,我不去跑腿,真让徐璈掉脑袋么?”

    不过徐璈负责出谋划策,他只负责走动。

    毕竟谁脑子里的弯也没有徐璈的多,很多决策只有徐璈能做,也只有他敢做。

    陈菁安自怜自艾地唏嘘一阵儿,视线一转落在面色铁青的徐明辉身上,笑得很是玩味。

    “不过话说回来,能在此处见到徐二少我也很意外。”

    这俩堂兄弟不是巴不得对方立马去死吗?

    怎么这还共患难出兄弟情分了?

    陈菁安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这么说。

    谁知话音刚落,徐璈和徐明辉就同时黑了脸,互相嫌弃又极有默契地说:“谁跟他是兄弟?”

    “他也配?”

    陈菁安:“……”

    相对无言半晌,陈菁安叹为观止地拍手鼓掌:“厉害厉害。”

    徐璈糟心地看他一眼:“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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