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

    陆沉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冰冷的眸光便让温应璋下意识闭上嘴,后面劝说的话再也无法出口。

    他眼睁睁地看着陆沉翻身上马,带着一千骑兵以及那些证据离开庆丰街,他不敢擅自离去,回身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下属们,抬手指向一名亲信说道:“你立刻去皇宫想办法告知提举大人,其他人随我走。尔等切记,只要山阳侯没有下令杀人,务必不能阻拦他手下的兵卒,同时还要确保他的安全!”

    众人从这道复杂的命令就能知道局势的险峻,齐声道:“遵命!”

    与此同时,陆沉带着军容肃杀的骑兵离开庆丰街,不急不缓地向南面行去。

    尉迟归和林溪分别策马行于陆沉左右,两人虽然对这场刺杀的关注点稍有不同,但是都很想弄清楚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陆沉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这些刺客很不简单,其中还有阴千绝这个层次的高手,普通人肯定没有能力组织这样的杀局。

    江南世族毫无疑问是第一个被陆沉怀疑的群体,对于这些扎根江南实力雄厚的门阀而言,招募江湖败类、豢养门客死士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他们也有足够的底气请动武榜第六的阴千绝。再加上他们和陆沉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派人行刺的可能性极高。

    京军体系也有这个嫌疑,因为天子要改制京军,这个举动势必会侵占很多人的利益,他们没有胆量公然起兵造反,不代表他们不敢对陆沉下手,毕竟陆沉依靠边军的支撑和自身的名望,是天子对京军下手最大的臂助。

    皇子们亦在陆沉的怀疑之列,除去二皇子丝毫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其他两位都有可能。

    三皇子自不必提,他和陆沉早在两年前就发生过矛盾,按照此人睚眦必报的性情,趁着这段时间局势复杂悄然出手,很符合他一贯表现出来的性格。

    至于大皇子……

    陆沉双眼微眯,姑且不说大皇子会不会因为陆沉席间说的那些话就走上一个极端,单只一点他就无法逃脱怀疑,因为今日陆沉是私下赴约,只有少数人知道个中详情。

    除了天子之外,其他都是陈王府的人。

    这场刺杀安排的非常周密,绝非仓促之间行动,幕后主使显然清楚陆沉的行踪。

    如是思之,放眼望去竟然皆有嫌疑。

    尉迟归这段时间一直跟在陆沉身边,对于京中的局势颇为了解,他和陆沉的判断非常类似,便沉声说道:“有嫌疑的人太多了。”

    陆沉抬眼望着前方,幽幽道:“既然都有嫌疑,又何必非得咬死一人?”

    尉迟归释然,颔首道:“也对。”

    另一边的林溪没有开口,她知道师弟现在最需要静心思考,也知道他懂得自己的心意——无论他想要去哪里,刀山火海也好,九幽炼狱也罢,她都会不离不弃,相依相随。

    这支透着冲天杀气的骑兵队伍沉默向南,严整的军容和剽悍的气势引来无数百姓的关注,有些胆大包天的闲汉远远跟着,同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等到陆沉带着这支骑兵来到胜武街上,一座恢弘大气的官衙大门外时,远处已经跟上来很多小心翼翼却又不忍离去的闲汉。

    这座官衙里的人自然早就得到通传,数百名持刀甲士蜂拥而出,然而他们只敢守在大门外,因为长街之上千骑肃立,这等阵势足以让一般人吓得六神无主心惊胆颤。

    陆沉勒住缰绳,拨转马头直面这座官衙的门楼。

    匾额上写着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枢密院。

    片刻功夫,一位中年武勋带着大批下属走出大齐枢密院,正是当朝枢密使郭从义。

    他站在台阶之上,一脸肃然地望着坐在马上的陆沉,沉声道:“山阳侯,为何带兵直逼枢密院?”

    这句问话很有讲究。

    身为大齐军方第一人,郭从义没有像普通官员那般大惊失色,亦或是色厉内荏、迫不及待地将谋反的罪名扣在陆沉头上,相反他保持着足够的克制,显然在没有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他不希望矛盾直接激化。

    陆沉此刻没有和他试探的心情,直截了当地说道:“郭枢密,本侯在半个时辰之前,于西城庆丰街遭遇一场极其阴险狠辣的刺杀,不知你可知情?”

    他的声音颇为响亮,不光郭从义听得清楚,就连远处那些京城闲汉都能听见。

    郭从义面色微变,其他下属更是面露慌乱,瞧这位年轻侯爷的架势,难道他怀疑这场刺杀和枢密院有关?

    郭从义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本官稍早前已经听闻此事,还望山阳侯冷静一些,朝廷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陆沉语调漠然,又问道:“不知郭枢密和那些刺客有无关联?”

    “山阳侯,你好大的胆子!”

    郭从义身边一名武将愤然怒斥,迎接他的却不是陆沉的反驳,而是一柄呼啸而来的钢刀!

    武将遽然变色,连忙往后仰倒,钢刀从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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