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随着宫宴渐入尾声,牡堂满头大汗地捧着白绢走了出来。

    “陛下,小人献此‘流云阁宫宴图’呈予陛下!”

    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了过来。

    赵善本带人下去接过白绢,站在一侧缓缓打开白绢。

    随着白绢打开,率先展露出来的不是流云阁,而是咸阳新城!此画笔锋和润,虽然只是水墨,而且是夜景,但天上一轮圆月照亮了整个新城,完美展现了咸阳新城的恢宏大气,虽不是历史,却充满了万古沧桑的感觉!

    画卷继续展开,直到章台宫,才渐渐引入了主体流云阁,阁中此时温暖如春、欢乐喜庆、载歌载舞的氛围竟也通过这黑白色调表现了出来,阁内人物栩栩如生,与阁中此时此景别无二致!

    阁内封闭,为了展现阁内景象,流云阁的木窗全都被打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晰可辨的玻璃窗!

    及至画卷完全展开,一幅夜宴群臣图完美地展现在了众人眼前,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我惊喜道:“牡堂,这咸阳新城的景色你如何得见?画中有多少人?”

    牡堂似乎有些虚弱,嘴唇都有些发白,我一个眼神,赵善本连忙倒了杯水给他递过去。

    牡堂也不客气,大口饮下,这才恢复了一点神采。

    “回陛下,小人得知要为陛下作画,又知今日要进宫面见陛下,便请右丞相准许小人进宫后于龙云阁下远眺咸阳。画中共有一百三十二人,画卷篇幅有限,小人未能将阁内侍者尽数摹于画上,请陛下恕罪!”

    我满意地点点头,龙云阁并不是什么紧要之地,只要不进入阁内,周边限制还是比较少的。

    有意思的是牡堂称李斯为右丞相,要知道,除了我基本没有人会叫他右丞相,或者叫冯劫左丞相,有点拿两人作比的意思,极少有人能得罪得起他们两个。

    不过他并非官身,倒没人在意这一点。

    “很好,善本,将此画装裱,就挂在这流云阁内!着赏!”

    牡堂面露喜色:“谢陛下!”

    我呵呵一笑:“朕欲置诗家、画家于咸阳,使其采风、采诗,作画、作诗,以彰显我大秦文化,诸卿以为如何?”

    冯劫赞同道:“臣以为可,周王室有采诗官,其中可以知政事得失和风俗盛衰,今陛下重设此地,大秦黔首幸甚!”

    我早就提过文化的事,众人自然无人反对。

    “君之堂兮千里远,君之门兮九重闭。君耳唯闻堂上言,君眼不见门前事。”我微笑道:“其不仅可以为朕鉴,亦可广传大秦风采。便在咸阳择地为奉晨馆,附于乐府,归少府治下。”

    “陛下英明!”

    ————

    次日一早,地方官各归各地,冬日渐冷,咸阳也逐渐静了下来。

    十月中,李斯带着铁吾进了宫。

    “陛下,南阳冶铁府新造了两万支火枪,如何处理,还请陛下决断。”

    我有些惊讶:“南阳冶铁府不应该主要集中精力为大福船提供轧制钢材吗?怎么还造出这么多火枪来?”

    铁吾恭敬道:“大福船真正开始建造也不过半年多,此前冶铁府除了改进蒸汽机、马车、铁路等,火枪的制造并未停止。火枪制造工艺日渐成熟,打造器具也进行了多次改换,如今产量很高,一年便可生产两万支左右,这还是臣命人收紧了一些,否则还要多些。”

    我点了点头:“终止打造吧,算上给甘泉军作为备品的话,也用不了那么多了。”

    大秦现在主要的任务是促发展,不打仗的话用不上那么多火枪,这可是吞金兽。

    李斯开口道:“那这些火枪如何处理?直接分发给甘泉军以作军备吗?”

    我否定道:“自然不可。”

    开玩笑,要是有人直接拿这些枪再拉起一支两万人的军队,那大秦可要乱了。

    我看向李斯:“李相以为呢?”

    李斯微微一笑,其实他早就有了想法,只是不便表现得比我更聪明罢了。

    “自从关洛铁路、川江运河、衡庐道等建成后,山东各地无论是产粮还是商贸,都高于关中,远甚。”李斯蹙眉道:“可如今秦军几乎全部分散在关中、岭南和新地,山东甚至没有一个大营!此不是长久之计。”

    我摸了摸不长的胡须,赞同道:“的确如此,朕也在考虑是否要在山东驻扎一营秦军,可似乎没有什么可选之地。”

    山东之所以没有秦军驻扎,一者大秦现在已经安定了许多,二者虽然有崤山阻隔,一旦发生叛乱,我宁愿从关中调兵过去,也不想承担山东秦军反叛的风险,有粮有兵和有粮无兵、有兵无粮的叛乱不是一个概念。

    李斯似乎早有预料:“陛下所担忧者无非兵卒驻扎大秦腹地而远离国都,臣以为别处驻兵或许需要仔细考虑,有一个地方足可无忧。”

    “何地?”

    “洛阳!”

    我仔细一想,恍然道:“洛阳!的确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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