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的嬴夙终于下了决心——迎立新君!

    尽管自己开门献城,也算大功一件,但与菌改的拥立之功相比,似乎仍要差点意思,自己必须在某个方面找补一下。

    嬴夙一边命人悄悄出城,与新君方面进行联络。一边率领自己的亲兵,直奔秦宫而去。

    不错,他要拿两岁的小主,以及他的母亲——小主夫人,作为自己向新君输诚礼物。血淋淋的礼物!

    公子连继位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就是秦国现在有国君啊!那么好,我嬴夙就帮新君除此祸患,扫清新君上位的最后通道。

    如此一来,开城献都、诛杀昏君、迎立新君,三大功劳集于一身,菌改你还是没法跟老子比。

    忧心忡忡的小主夫人在宫中不停地踱步,内心一片恐惧。两岁的秦国国君,在睡梦中流下了一丝口水,可能是又梦到了好吃的。

    伺候在外的监突,忽然看见庶长嬴夙一身戎装、披挂整齐而来,后面还跟着一队甲士,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不祥感。

    他连忙扯长了公鸭嗓子,长长的叫了一声:“庶长晋见!”

    他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想给小主夫人示警。

    秦小主夫人只以为嬴夙深夜来访,必有军国要事,遂令道:“令其偏殿等候。”

    监突立即笑脸相迎:“庶长,夫人命庶长偏殿等候。”

    嬴夙一声不吭,一把推开了这个碍事的老寺人,双手一挥,心腹和甲士齐齐而上,直扑小主夫人的寝宫。

    监突大惊:“庶长,不……不……夫人,有刺客,有刺……”

    话音未落,被嬴夙挥起剑鞘,重重地砸在后脑勺上,监突像半截木桩似的,直直栽倒在地。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寝宫传出,政治斗争最血腥的一幕终于还是上演了。

    ********

    雍城·大庶长府。

    大庶长嬴必一反往日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模样,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双老眼精芒四射。

    “城外如何?”嬴必低声问道。

    “回大庶长,公子连大军已经将雍城团团围住,但没有发起攻击。”

    “宫中如何?”

    “约一炷香前,庶长夙率领甲士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任腾、乌都何在?”

    “任腾负责防守西门,乌都负责防守武库。”

    “好,是额们立功滴时候咧!,走,备马!”嬴必身大步迈向庭院,一点也不像那个卧床经年的老者。

    嬴必虽贵为大庶长,但却不受小主夫人信任,甚至有让你猜忌,手中既无兵又无权。他索性借养病之名,从不参与朝中争斗,任由菌改和赢夙斗得个七荤八素。

    但这些年来,嬴必始终在隐忍,他在等待一个复出的机会,权力这个东西,对人的诱惑力太大了,赢必从来没有忘记过。

    此时此刻,嬴必认为时机已到,他立刻动用自己的私兵以及在军中的暗子,大大方方地走了上了雍城的大街。

    秦宫。

    赢夙接过甲士递过来的木盒,打开一看,赫然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他猛地将盒子盖上,扔给旁边的亲卫,下令道:“开北门,迎接新君!”

    “诺!”众人一声呼喊,大踏步地向宫门之外走去。

    身后,传来了刚刚苏醒过来的监突的一声凄厉的哭声:“夫人!君上——啊……嗬嗬……”

    大战之前雍城街道空无一人,嬴夙一马当先,拼了命地用挥舞马鞭,仿佛怕有人把他的功劳抢了一样。

    突然,马儿前蹄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惯性将马背上的嬴夙猛地甩了出去。

    嬴夙在空中后空翻两周半……漂亮……落地不稳,脸先着地,还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扣分!

    其身后的亲卫也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一时间人喊马嘶,乱成一片。嬴夙心中暗道:不好,绊马索!

    周边两条巷子里突然杀出两队士兵,灯笼火把,亮如白昼,将赢夙一行死死堵在街心。

    “蓬!”

    一波箭矢直直地射向嬴夙的亲卫,众亲卫绝望之下,也是奋取反抗,一边拨打箭矢,一边拼了命地杀向弓箭手。

    “蓬!蓬!蓬!”

    箭雨一波接一波地射向街心,这是赢必的亲信,负责防守武库的乌都的部队。乌都的兵卒最大的特点就是装备精良。看守武库啊,箭矢要多少有多少。

    最终嬴夙的亲卫和一众亲兵,以及他们的马匹,被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射成了一只只大刺猬,远远望去,就像秋天长满了蓬蒿蒺藜的小山丘。

    嬴夙忍着巨痛,他听到有马蹄声声,由远及近,然后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嬴夙艰难地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庞,透过火把闪耀的光芒,他看到了一张沟壑纵横、岁月沧桑的脸庞,他艰难地道:“嬴必……老匹夫!”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问政事多年、几次传出即将咽气的大庶长嬴必,居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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