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仁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强如宁定方,被他戏耍得宛如一个傻子。

    为了避嫌,为了不被怀疑,他不惜以阴诡手段逼死自己的发妻,污自己声名,对宁海府众多好处只跟风喝汤,从不让自己有半点把柄落在外面。

    今日的他很畅快,高兴自己终于不用再藏着了。

    哪怕自己的爱妾被自己召来的人给睡了,他依旧无所谓。

    因为他的目的,永远都是搬走压在自己头上的那座高山!

    “都这种时候了,你们就别在我面前表现你们的忠贞了。”

    “大家都是阴沟里的老鼠,谁的心又比谁干净?”

    郝正道等人沉默以对,他们的确是走错路了,也的确是不干净,但对宁家,对宁定方,他们心中始终抱有敬畏的。

    这是多年以来,在战场上,在对外上,宁定方始终站在他们身前所培养出来的情绪。

    这一点,并不因为敌对的关系而改变。

    勾自守站起身来,看了屠百媚一眼,平静问道:“跟我出去吗?”

    屠百媚脸上露出几分挣扎,抓着勾自守衣袖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开来,二人的开始本就是因为利益与美色。

    这些年来,她一味地迎合勾自守的欲望,帮他搜罗调教那些妾室,充当他与另外五人之间联络的桥梁。

    虽然成亲多年,但她实在是骗不了自己说……爱他!

    屠百媚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勾自守并不觉得有什么黯然的地方,他这一生,该享受的,该犯的错都已经经历过一遍了,一切都是他应该的。

    勾自守从正厅内离去,罪恶如他,还是有着当年跟在宁定方身后杀敌的豪气与自尊。

    他可以反宁定方,却不容许有谁辱他!

    勾自守的离去让正厅中的气氛再冷下几分,卜仁目光闪烁,杀意不时闪过,但在郝正道等人的注视下,他终究是不敢行杀伐之事。

    六家的最后一步,还是需要同心而为之的。

    “勾郡守问题,我现在来回答诸位。”卜仁不得不说出点秘密来,稳定自己在这个群体中掌控力。

    “那一万多族军,只是用来消耗宁定方身旁的血煞军亲信,送他最后一程的另有其人。”

    “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

    “在宁定方主动将大部分血煞军剔除在外,他就失了最后的机会。”

    “我们无法煽动那些驻扎在城外的血煞军的同时,他宁定方也就没了助力。”

    卜仁神色激愤起来,狂热道:“他……天亮之时,必亡于城中!”

    郝正道几人满脸沉默,他们知道卜仁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心中担忧放下,可他们却并不觉得如何高兴,反而心中满是复杂。

    血煞军军士中的确有他们的人,但那只是少数,而且他们也无法完全掌控。

    这是选兵之时就已经注定的。

    血煞军军士多为逐北之战中战死军士或死在城破之时那些百姓的后人,他们对宁定方的崇敬不是他们些许手段就能完全诱惑的。

    宁定方本可以赌,如果他想活下来的话。

    可宁定方却还是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一条他们曾经懂过,现如今却再也理解不了的路。

    “今夜之后,我们便按照计划,借宁定方之死,挑动四郡百姓情绪,让整个宁海府彻底乱起来吧。”

    “两百万百姓的命,是朝廷能容忍我们的最后筹码!”郝正道目光森然,将那不该有的情绪藏起,看着自己身遭这些等待分食的“恶鬼”道。

    阴诡的笑声在厅内慢慢升起,传在夜色之中,将外面互相依偎之人吓得紧紧抱在一起。

    让他们更为期待天明!

    ……

    杀,杀,杀!

    鲜血已经将宁定方的甲胄浸透,月光下,血色的披风早已破烂不堪,那被修补过无数次的甲胄上,再添了无数刀痕。

    以弱胜强的他并无太多惊喜,因为这是早已习惯之事。

    从勾家往外,蔓延十余里地,鲜血与尸骸铺路,他终于挥手将目光所见之人杀光。

    哀求声和熟悉的面容由在脑海中萦绕,与三十二年不同的是,现在对他们下杀手的是自己。

    “侯爷!”

    身后血煞军的声音响起,宁定方这才记起回头看去。

    眼中茫然闪过,宁定方的思绪完全被带入到三十二年前,当年也是这样呢。

    整个血煞军只有数十人紧随他身后。

    “宋大胆,你那一千两银子用完了吗?”

    宋大胆的脸上一道七八公分的伤口外翻,身上的甲胄上豁口遍布,早已化作血人一个。

    可他却笑了出来。

    “没用完呢,不过剩下的那些我都送去我爹娘手里了。”

    宁定方平复着呼吸,没有关心黑暗中那些走动的身影,好奇问道:“剩下多少?”

    “加上上月的饷银,共一千零七两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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