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复咧嘴一笑,这金氏身为如今漠北皇庭四王之一,其由来其实与中原密不可分。

    夏朝末年,距如今大周四百多年前,当时夏朝左丞相金承启被夏国末朝皇帝迫害,无奈之下带领族人转投漠北,在之后的夏国灭亡中,出力甚多。

    同样的,也让当时漠北皇族羌氏收获良多。

    本以为是登天之阶,却不想被那羌氏卸磨杀驴,近半族人被屠,只留下些许远遁极北之处。

    也正是那一次亡命奔逃,让金氏遇见了随后主宰漠北近两百年的犬戎一族。

    好巧不巧的,在金氏的辅佐下,这犬戎一族又推翻了日益膨胀的羌族,在帮犬戎一族巩固漠北后。

    这犬戎族再次卸磨杀驴。

    不过这一次,有大狐氏祖先帮忙,才让金氏逃得几人。

    再之后,金氏后人便又辅助大狐氏登顶漠北,只是这一次,已然开始接受汉家文明的大狐氏没有对金氏赶尽杀绝,但也将整个金氏当成私奴般圈养起来,为大狐氏出谋划策。

    可以说,逐北之战前,这漠北之强盛冠绝青史,其中金氏的贡献不可谓不大。

    可惜,这一切,在逐北之战后全部变了。

    在大狐氏手底下的两百年多年时间里,金氏一直在承担着被掳汉人的教化与看护职责。

    两百年的时间里,金氏在大狐氏眼皮子底下发展出不容小觑的实力,并在其战败后,与当时的单于商定了“新四王”之议。

    自此,金氏彻底走到了阳光前,而漠北皇庭也没有因此发生内乱,反而依仗着天险开始休养生息起来。

    这样一个传奇的家族,天生就被排斥的家族。

    在某个时候,汉人的亲近,足以毁掉整个金氏。

    而这就是苏复所表达的虚伪亲近原因所在。

    呼谒单于将手上苏复准备的礼物分出两份,交给金日阐和须卜烈阳道:“这是大周习俗,新婚之人准备的礼物,你们二人奔波而来,各自拿上一份,沾沾喜气吧。”

    金日阐和须卜烈阳对视一眼,呼谒单于只要活着一天,他们便是其最为忠心的属臣。

    此刻他们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该离去,好好想想,呼谒单于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多谢驸马,轻雪皇女了。”金日阐露出一抹笑意道:“单于,那我就先退下了。”

    须卜烈阳看着大狐轻雪,心中的嫉妒愈发浓烈,最后只得生硬地回了句“多谢”,便与金日阐一同离去。

    大帐之内,只剩下三人之后,呼谒单于挥了挥手,示意苏复与大狐轻雪坐下,他则解开苏复所带之礼,拿出里面的糖糕细细品尝起来。

    其味愈甜,他心中便是愈苦。

    这等滋味,他只在几十年前,家中长辈迎娶大周公主之时品尝过。

    那时是他大狐氏得人,如今却是他们要送人了。

    “苏复,你观我漠北皇庭较你大周如何?”

    苏复神色微凛,随即开口回道:“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中,都属于各自的最顶端。”

    “若要相较,苏复只能说一句‘各有千秋’!”

    “各有千秋。”呼谒单于轻声呢喃了一句,感慨道:“你看,这就是大周或者说汉人文明之瑰丽。”

    “在汉文传入漠北之时,我们哪来言辞安慰自己,编织自己的千秋美梦?”

    呼谒单于看着苏复,眼中没有威严与温情,有的只是清澈的理智。

    “你说我漠北皇庭与大周‘各有千秋’,但潜意识里,已经说了我漠北皇庭在文化上不如大周,是吗?”

    苏复依然带着初见老丈人时的拘谨。

    正因为见识过大周高层之人的手段,尤其是萧立渊那谋算与决断,所以苏复才更对眼前这个命不久矣的呼谒单于,有着不可抑制的谨慎。

    能在这种局势下,接手漠北皇庭这个烂摊子,能低下头于名义上臣服大周,这样的人,苏复不认为他有询问自己的必要。

    “那啥,父汗,你想多了,我生长在大周,自然以大周的语言习惯来形容我心中所想。”

    呼谒单于再笑,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自然的认为……我这个漠北皇庭的单于,能够明白你说的‘各有千秋’是什么意思。”

    “现在,你懂了吗?”

    苏复张了张嘴,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心里话,但他本就以诡辩为长,但现在,在呼谒单于身前,他竟体会到什么叫哑口无言。

    若苏复真个认为两国‘各有千秋’,那又怎么会笃定呼谒单于懂得这四个字的含义呢?

    呼谒单于没有纠结此处,而是继续开口道:“去年轻雪秘密前往大周,以及后面漠北使节团于大周所见所闻,我虽远在千里外,却也不是不曾听闻。”

    “经由你手推行的暖炕,我漠北皇庭亦有,你那一首《望海潮》所描绘的大周江南之富庶,虽只有文字相与,但我仍觉繁华在前,伸手可及。”

    呼谒单于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复杂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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