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横下心来用强……这钱瑾却也已经明说了。

    这沂州还有什么办法吗?

    无非是开城投降,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不管谁占了这沂州城,百姓的日子总是要过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乘锋才意识到,这个沂州都督钱瑾,虽然在武艺上没什么说法,可这一套说辞之下,却已经将个中利害陈述了一个明明白白——就像对方说的那样,大陈不会为了两个死人,就贸然去动一个煞气外放的高手。而在这份优厚待遇之下,他好像也确实没必要跟这大陈拼个你死我活?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钱瑾却又开口了。

    “将军大人如若不信,那也是正常,毕竟兹事体大,需要慎重考虑,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吧,我这边先奏请朝廷,让将军大人看看我沂州的诚意,正好将军大人也可以在这沂州多盘桓几日,你看如何?”

    “先把我的人放了。”

    杜乘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要点眼前能摸得着的。

    毕竟他来这都督府,也是为了把这钱瑾拿下来,用以要挟那些捕掠人放人。至于真把人放了之后……大不了他直接带着人跑路。

    反正以他如今这身手,只看这沂州城,倒是没几个能拦得下他的。

    “那是自然,本就是一场误会,倒是我们这边招待不周了。”

    这样说着,钱瑾却直接招呼了手下,派人去了捕掠人那边,通知放人。

    而钱瑾自己,则留下来作陪,跟杜乘锋继续喝起酒来,绝口不再提什么公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杜乘锋这边却也已经发现,这钱瑾确实是个妙人——虽说武艺方面,这钱瑾确实当不起一州都督,但在这酒桌之上,钱瑾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该恭敬的时候彬彬有礼,该活络的时候却又能妙语连出,偶尔说上几个酒桌笑话,却是连杜乘锋这个原本的敌人都被逗的忍俊不禁,甚至开怀大笑。

    在杜乘锋的印象中,也就是刘博伦能有这个本事了。

    不过论起性格上,这钱瑾与刘博伦却是完全不同的。那刘博伦饮酒的时候,更多是长吁短叹,抒发郁闷,顺便让周围的人跟他一起长吁短叹,可这钱瑾喝起酒来,却是能做到宾主尽欢,让人们乐在其中。

    对比着这两个几乎是泾渭分明的人物,杜乘锋一时间也不好判断,在这酒桌之上,到底是谁更厉害一些。

    好在,眼下他也不需要再做什么判断了。

    只因为那刘博伦,却已经被几个捕掠人带进来了。

    “怎么是你这老狗!”

    才刚一进门,刘博伦便大喝一声,飞身扑向酒桌。

    紧接着,便抄起腰间葫芦,一葫芦便拍在了钱瑾的脑袋上。

    一时间,原本还宾主尽欢的酒宴登时便乱了起来,杯盘碗筷尽皆摔了一地,几个捕掠人想要过去拉架,但看到杜乘锋坐在一边之后,却又不敢上前——而杜乘锋这边却也因为酒劲上头还没回过神来,于是这场原本还算是宾主尽欢的席宴,便只剩下了刘博伦对钱瑾的单方面殴打。

    “这……”

    眼见得钱瑾已经被那酒葫芦打得满脸是血,回过神来的杜乘锋却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老刘,你等会,再打就真要打死了……怎么说,这人你认识?”

    “这是我的义子,父亲怎么能不认识儿子呢?”

    说着话,刘博伦便要继续殴打下去。

    但趁着这回话的空挡,那钱瑾却也已经翻身起来,扭头跑开了,甚至还抄了一张矮几护在身前,当作盾牌。

    架打成这样,以刘博伦那点体力,却已经有点顶不住了,更何况杜乘锋这边也颇为好奇,刘博伦这边与那钱瑾明明年龄相仿,却怎么就当了这个干爹,于是在招呼那几个捕掠人撤掉翻倒的酒菜之后,杜乘锋便也拉着刘博伦先坐了下来。

    而在刘博伦开口之后,杜乘锋也才知道,这两个酒桌战神,居然还真有过一段过往。

    原来那钱瑾之前不叫钱瑾,本名乃是钱进,是建康都城的太学生,与这刘博伦乃是昔日同窗——只不过这二人虽然同为太学生,却是同窗不同命。在学业有成之后,那钱瑾走了些门路,直接转去了国子学。而这刘博伦……

    这刘博伦听了钱瑾的劝告,也去走了阮山涛的门路,然后便被老头一纸文书,直接送到了北地兖州。

    “那是你找的老师有问题!又不是我有问题!这事你怎么能怪我头上!”

    举着矮几护着身子,钱瑾据理力争。

    “我都说了要不要一块去国子学!你自己说学够了不想去的!这你能怪我吗?”

    “你当我打你只是为了这个?”

    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刘博伦转头看向杜乘锋。

    “老弟,这老狗嘴里就没有过一句实话,赶紧走,不然朝廷的高手就要从建康过来了。”

    “什么叫我没一句实话!我给的明明是好主意!”

    听到刘博伦这么说,钱瑾直接梗起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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