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丰安城。

    他们还没过浮桥,就看到数十个朔方军丘八,在浮桥南面的渡口等候着,似乎是为了接引大军渡河而来。

    河套地区是朔方军的地盘,银枪孝节军怎么说也有三千人了。这么显眼的目标,要是当地驻军毫无警觉,那才叫真的玩忽职守。

    “方节帅,这边请!”

    一位身材精瘦的唐军将领走上前来,面色平静的抱拳行礼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嗯,不必拘礼,这便入城吧。”

    方重勇亦是面色平静的点点头,二人一同走过浮桥。

    走在后面的车光倩故意拖慢步子,对穿着军服,假扮成亲兵的阿娜耶低声询问道:“此人好像有些不对劲?他是不是方节帅的仇人?你知道他么?”

    “仇人?”

    阿娜耶一愣,随即摆摆手道:“那怎么可能!如果是仇人,平西郡王肯定啥也不问,直接先宰了再说,这叫先下手为强。边镇兵荒马乱的,还不是他说是啥就是啥,皇帝老儿又看不见。”

    阿娜耶在河西长大,一直就是兵荒马乱。边镇杀几個官员,只要保密做得好,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状况她早就见识过不少了。

    “那这个……总觉得不太对劲啊。”

    车光倩抱起双臂,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丰安城很小,占地就跟汉代的那些边镇古城差不多,压根无法让八千丰安军屯扎在此。

    所以所谓驻地,其实是以丰安城为中心,三百士卒为一个营地的模式组合而成军管机构。石墙为主体的丰安城是城堡,以木栅栏围主体,众多互不干涉又彼此连通的营地。

    更外围的,则是在此地经商的胡汉商贾。

    可以算是一个因陋就简,只保正核心区域防卫的小型城市。

    银枪孝节军来到丰安城后,当初在浮桥岸边迎接的那位丰安军军使,就将城内驻军调到城外,将丰安城的防务交给了银枪孝节军,可谓是十分给方重勇面子。

    交接防务完成后,方重勇屏退闲杂人等,将那位丰安军军使带到签押房密谈。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太好过吧?”

    看着眼前无精打采的辛云京,方重勇笑眯眯的问道。

    “方节帅,某这日子何止是不太好过啊,简直是如同皮球一般,被人踢来踢去的。

    其中滋味,不提也罢,一言难尽啊。”

    辛云京长叹一声,满肚子牢骚终于可以发出来了!

    他在河西已经做到大斗军军使这个位置,原本坐得很舒服的,后来哥舒翰来了,河西又无空缺,他就被安排到幽州静塞军当军使。

    这是河西本地关系最后一次发力,静塞军比大斗军实力高了可不止一筹!明显属于升迁。

    然而后面又出了变故,中枢背景更强的裴旻来了,担任静塞军军使。辛云京又被安禄山踢到河东岢岚军当军使。然后安思顺调任河东节度使,为了方便安插自己人,辛云京又被踢到朔方军担任丰安军军使。

    除了静塞军那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因为辛云京不是“自己人”而被嫌弃,随意安排踢走。

    哪怕是在朔方军中,也只是因为丰安军靠近河西走廊,而辛云京是河西本地大户出身,跟那边有些关系,出了事能够说得上话。

    要不然他还得继续被人踢皮球。

    盛唐时期,边军就是这状况。你说伱能打,其实好多人都能打,真正升迁还是得靠军功说话。要不然就不得不依托人际关系,随波逐流。

    你有关系,难道别人就没有么?可是,能靠军功升上去的人,又有多少呢?

    这么看来,李国贞“私下”的行为,未必就不是一种“顺水推舟”。打回纥人,这不是大唐的“民意”,但却是朔方军的“民意”。

    “当年某便知道方节帅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必定可以飞黄腾达。

    今日回头看去,方节帅战吐蕃,横扫西域,其功绩还是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料。

    终究还是眼拙了。”

    辛云京忍不住一阵唏嘘感慨。

    他年少之时,自视甚高,认为他这一生就应该是出人头地,光彩夺目的一生!

    当年,他是河西最年轻的军使!简直不可一世!

    然而,后面发生的事情,似乎并不如料想那般顺利。

    年轻时,辛云京发现有些能力远比他强的人,依然在军中底层混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长大后,辛云京发现有些能力远不如他的人,却在军中高层作威作福,过得如鱼得水。

    他在享受人脉背景带来的好处时,也时刻遭遇着更强背景与人脉的打压。

    其中滋味,当真是人生百态,令人唏嘘又无奈,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若不在丰安军,某此刻便已经在灵州城了,何必来丰安城呢?”

    方重勇对着辛云京哈哈大笑道,对着他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想不想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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