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刻的宋辞晚而言其实是完全不值一提的。

    坐忘心经在她的体内默默流转,宋辞晚只觉得,这门功法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圆融过。

    她的身体里,她的经脉中,甚至是她的灵魂深处,都仿佛有许许多多的暗伤被抚平了。

    虽然在此之前,宋辞晚从未觉得自己受到过什么暗伤,又或者说是,她从未察觉到自己从前受过的一些伤原来还积存在身上,未曾痊愈。

    但实际上,这些伤确确实实存在。

    不论是她为修炼雷火噬身诀而受到的种种肉身损害,还是……她这一路走来,听过、见过、经历过的那些东西在她心上留下的痕迹——

    是的,她其实并没有自己从前所认为的那么坚不可摧。

    初初洗妖时,见到种种人间惨剧,她虽自我告诫要明哲保身,然而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伤悲?

    化作神使时,见到种种人间疾苦,她亦遵从原则,只管眼前伸手能及之事,只救有心自救之人,然而世事多艰,生而为人,她又岂能毫无触动?

    至于后来所经历的种种,就更不必多提了。

    人要学会成熟,并不是人不喜欢天真,只是这个世道容不得天真罢了。

    宋辞晚道:“婶子,从小到大,甚至如今年过半百,都还要受到种种管制,你不觉得难过吗?”

    文婶子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要眨去眼角的些许干涩。

    她呵呵笑说:“实在话,也不是没有难过的时候。有的时候我还想着干脆将那一大家子扔下,带着我这小女儿跑到再没有人管束我们的地方去。

    从此以后,我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我家这妮子也不必被她嫂子嫌弃……”

    说到这里,文婶子似乎自觉失言,语气就停顿了下。

    然后她又道:“可是这不成的,如今这世道,咱们这里可算是难得的太平地界。靠水吃水的,饿不死,已经胜过许多可怜人咯!

    再说了,我就这点力气,我家妮子更是小人一个,出去了能有什么好?那外头,又是妖又是魔,又是什么鬼鬼怪怪的,我能护得了她什么?我连我自己的护不住!

    嗐,大半辈子了,也就这样。都算不得什么,总归我如今还能偷偷在这船上画呢。”

    说到这里,文婶子更是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像是一个偷到了蜜糖的老小孩,一个看似憨厚笨拙,其实又灵巧之极的老小孩。

    或许生活于她而言,处处都是枷锁。

    这些无处不在的枷锁,就像是一片片沉重的泥泞,拽着她、拉着她、想要将她永远沉毙在黑暗中,不能探出头来,自由生长。

    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睛里却似乎永远能都看到黑白世界里没有的色彩。

    她在深沉的黑暗中奋力向上探出了自我的芽尖,在贫瘠的土壤中,于无人能见处,悄悄开出了自己的花朵。

    她的抗争也是无形的,看起来悄无声息,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对抗,也没有什么荡气回肠的精彩故事,但这种无形,又是如此的平凡而有力,如此的绚烂多姿!

    宋辞晚曾经深深认可一段话: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

    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

    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

    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

    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

    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宋辞晚在这个世界见过太过的黑暗与扭曲,不论人、妖、诡、魔,都曾因世事纠缠而变得面目全非,可是,这个世界上,也永远都不缺少那些真正懂得热爱的人!

    从此以后,她或许会一如既往坚持自己的原则。以明哲保身为前提,只做力所能及的善良。

    但她想,有了这样珍贵的遇见,至少她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麻木!

    当她抬起头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天空时,她要永远都能见黑暗中的一丝光亮。

    坐忘心经无声流淌,第二层的心法被宋辞晚修炼得熟极而流,不知不觉便形成一种圆融满溢的状态。

    一种将要突破到化神的强烈感觉再次来袭,宋辞晚又尽力将其压制。

    现存的魔灵戾气抵卖完成之前,总之她是不可能突破的。

    早早突破了,那有可能抵卖到的几十万年寿元岂不就白瞎了?

    更何况她的丹田仍然没有填满,所以,突破是不可能突破的,只能一再压制,让根基再浑厚一点了。

    宋辞晚问:“婶子你的画画得这么好,从前你就没想过要卖画换钱吗?”

    这一问,文婶子顿时一怔道:“卖画换钱?”

    她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连船都顾不得摇了,只连忙腾出一只手来,急忙摆手道:“哎哟,小娘子你这可真是太过抬举了,我这画……我这画你夸一夸也就罢了,旁人哪里看得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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