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雄狮的脑海中,看似与灵能沟通别无二致,但这实际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相较于灵能,守望者们的声音要更为鬼祟一些——你无法‘看见’它在什么地方对你说话,亦无法准确地‘听见’它声音传来的方向。你只知道它在看你,而且站在黑暗中。

    这招致了许多厌恶与恐惧。

    雄狮看着它,并询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不该.+

    守望者困惑地停下,足有十几秒。对于它这样的生物来说,这种事本不该发生。雄狮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自己会得到结果——无论这结果是不是他想要的,但是,总归是一种答案。

    他有太多个问题亟待解决了。

    +你不该出现在此处,但我现在明白了,衔尾蛇在吐信。+

    衔尾蛇?

    雄狮眯起眼睛,他没有听过这个名词,但他的心现在正在散发寒意,能让他有如此感受的事情可不多见。

    +他来了。+

    忽然,黑暗守望者发出警示。身穿墨绿长袍的矮小生物举起它的右手,指向了森林中一条被阴影所遮蔽的小路。雄狮立刻举剑,凝神观察,却并未看见半个人影。

    “谁?”雄狮低声追问。

    +身处这无尽循环中的另一人,造就伱的人,使你从野兽化为骑士之人.+

    守望者放下手,转身离去。它进入树丛时没有发出任何应有的摩擦声,犹如归于虚无。

    雄狮警惕地看向道路尽头,不知为何,他的心脏忽然停跳了一瞬。

    ——

    炮火呼啸,漆黑与漆黑的洪流在燃烧的烈土上彼此碰撞,彼此厮杀。天空的蓝色被连续不断降下的流星撞得粉碎,星星点点的火光和不时划过天边的璀璨光流犹如恶魔的利爪,将一切美好都撕碎、吞食。

    今日之前,卡利班繁荣昌盛。今日之后,卡利班永远沉沦。

    就在这样的一片天空下,扎布瑞尔见到了呼唤他的人,孤身一人。

    是的,他没有选择带领赦天使们前来,而是选择了兵分两路。卢瑟的呼唤确凿无疑,如若他拒绝,那便是抗命

    他必须尝试着去和这位前大导师见面,并说服他一些事。

    他知道这很难,但他没得选。卢瑟在必要情况下绝对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与其抗命导致时间线出现差错,扎布瑞尔宁肯赌上一把。

    他相信卢瑟,也相信雄狮会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以前将事情处理好

    塞拉法克斯很快就会死。扎布瑞尔如此坚信。

    不过,在他们见面之前,还有另一件事需要说明——赦天使们内部的通讯频道经过特殊加密,哪怕是雄狮本人以他的权限试图进入,都会被拒之门外。

    然而,卢瑟却那样轻易地闯入了他们的频道之内,好似他也是赦天使的一员.

    不,等等。

    扎布瑞尔忽然意识到,如果硬算起来,恐怕卢瑟是最早的一位赦天使。他起先被放逐,由雄狮亲自宣布背叛军团。却又在十几年后回归,重领大权。

    我是不是还得叫他一声长官?老骑士哭笑不得地想。

    “很久不见了,扎布瑞尔。”

    在第一军团的装甲洪流所遗留下的废墟之中,仍披着斗篷的卢瑟朝扎布瑞尔点了点头。

    他依旧苍老,满头白发。衰老已经拖垮了卢瑟昔日的强壮,此时,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半改造的阿斯塔特,反倒更像是一个高大一些的平常凡人

    只要你忽略他腰带上明晃晃挂着的那些东西的话。

    在头盔后,扎布瑞尔看了它们一眼。他没办法不去注意这些东西,哪怕它们现在灰扑扑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拾荒老人在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以为会有价值的零件

    但它们不是,它们甚至能让扎布瑞尔本能地感到一种如芒刺背。更糟糕的是,他居然发现自己能够认出来的只有寥寥两种。

    考虑到他的身份,这件事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而卢瑟接下来说的话则远远超出了不可思议的级别,犹如一柄重锤,迎面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们至少有一万年没见了。”卢瑟说。

    他在微笑,而扎布瑞尔只想发问.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失态,只是致以一个简单的颔首。

    “很好,冷静——”卢瑟赞许地对他颔首。“——无论何时,你都能够拥有它,继续保持,扎布瑞尔,这是一项珍贵的品质。”

    他后退一步,动作缓慢地掀起斗篷,将双手露了出来。他的义肢看上去已经褪了色,远不及前不久扎布瑞尔在战场上的那惊鸿一瞥时窥见的闪亮银光,但具体形制却并无任何问题。

    而且,它也仅仅只是表面褪色罢了,那些看似华而不实的仿生学肌肉束仍然在随着卢瑟的动作而运作,其绷紧时发出的声音异常危险。

    相较于义肢,他的右手则相当随意地搭在腰带上,戴着棕色的皮质手套,表面沾染了许多油污,已经发皱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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