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雄狮这样询问。他站在审讯室的中央,从头顶洒落的昏暗光线衬得他的眼眶周围一片漆黑。

    我想他现在多半很生气,但其实我自己也差不多。

    我不明白这些当家做主的毛头小子们用的到底是哪套规矩,但是,在我们的年代,内斗与私斗是绝对无法被容忍的行为。

    若是有人对另一个兄弟不满,他们大可以去决斗场里解决问题,他们的兄弟和连长也会帮忙将矛盾消除。而这已经非常少见,更多情况下,我们之间不会产生任何嫌隙。

    像刚刚那样在公开场合下拔枪指向战斗兄弟的行为会招来严重的惩罚,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并不觉得那个被自己的兄弟缴了械的蠢货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阿兹瑞尔和雄狮的反应告诉我,类似的事情大概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我很清楚,有心悔改的人是不会犯下相同的错误的。

    “第四次。”

    阿斯莫代用一种含混的声音回答了雄狮的问题。

    我很难控制住我自己,下意识地就想发声询问。

    怎么回事?我紧皱双眉,不明白为何可以有人在连续犯下四次同样的错误后仍然留在军团内部。难不成纪律和品行已经不再被推崇了吗?那么自我反思呢?

    而且,那个蠢货在回答雄狮的问题时甚至没有直视他。不论是心虚还是胆怯,这都不是骑士所为。

    “你刚才想要杀了他?”雄狮又问,表情很是平静。

    他在明知故问。

    意识到这一点让我的紧绷有所舒缓,我不在乎他是否维护我,有些规矩一定要被竖立。在军团内部,用枪指着另一个兄弟就是不行。

    但阿斯莫代接下来的回答却让我难以理解。

    “是的。”

    我听见那蠢货这样说道,他甚至还抬头看向了我,眼中是赤裸裸的仇恨。

    我立刻转头看向雄狮,坦白地说,我非常担心他会当场拔剑杀了这個愚蠢且固执的白痴。虽然他没有剑,但这绝对不成问题。

    几秒钟后,雄狮以另一个问题让我的担心落于空处,这虽然是好事,却也让我有点不解——毫无疑问,这不是莱昂·艾尔庄森的风格

    我不得不再次提醒我自己,雄狮已不再是当年我记忆中的模样,他已有所改变。

    这件事最直观的证据便是我自己:如果他还像从前一样.暴戾,那么,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所以,这代表你对我的命令有意见?”

    “.没有。”阿斯莫代低声回答。

    很好,蠢货。放低声音,以示你的谦卑。在领袖与原体面前,你理应如此。

    雄狮再次追问:“那你为什么要拔枪,并指向他的额头?”

    而这一次,阿斯莫代选择以沉默作答。

    起初我还以为他只是在思考,但是,当沉默的时间逐步推进并最终来到第二十秒的时候,我便无法控制住我的愤怒了——帝皇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

    在我的愤怒中,雄狮踏前一步,来到了阿斯莫代身前。

    我暗自希望他能够施加某种惩罚,至少最开始时,我的心思还系在这上面。但是,当雄狮真的这样做了的时候,我却感到浑身冰冷,仿佛就连血液也被冻住了。

    就在这审讯室的中央,雄狮以他的愤怒撕裂了周遭了一切。他须发皆张地看着阿斯莫代,死死地凝视着他。

    沉重的压力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每一寸角落,令人难以呼吸,就像是有人用他看不见的手握住了你的肺,然后猛地用力,死死攥住.

    在缓慢的窒息中,我必须承认一件事,我其实很熟悉他的这种表情。

    我曾在卡利班上看见他以同样的表情紧握狮剑冲入我们之中。

    当年,在我看见它以前,我曾和新兵们待在一起。我记得那是在城外的一片林地里,人迹罕至,但很宽阔。我从他们中挑出了五十人,然后教授他们如何排列成为礼仪军阵。

    这是种讨人厌的繁文缛节,但如果他们未来有朝一日要与雄狮一同出席某些场合,这种礼仪便是必须的。

    那是一次不错的教学,学生们乐意学,我也很乐意教,一切都进行得非常愉快。

    他们畅想未来,身穿挂满勋章的礼仪甲站在原体身边。我则回顾过去,我是如何跟随雄狮踏上泰拉与帝皇幻梦号的.

    直到四十分钟以后,天上开始下火雨。

    我们火速赶往城中。

    再然后.

    “我对你很失望,阿斯莫代。”

    我猛地抬起头,始终保持平静的阿兹瑞尔也同样如此。至于阿斯莫代,他看上去面红耳赤。不,这个词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模样,但我也很难找到一个更好的词语了.

    他垂头丧气地沉下肩膀,等待原体的最终发落——不仅仅是他,我们也想知道雄狮会怎样处理他。只不过阿兹瑞尔这个小子是怀抱着担忧,我却是幸灾乐祸。

    “但是同样的,你也让我颜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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