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援手,臣全家叩谢陛下。”

    “起来,不说这些了。你不在营盘,营中是否会哗变?”朱祁钰问。

    “绝对不会!”

    范广斩钉截铁道:“臣用性命担保,只要臣一日不被斩首,京营便一日不敢哗变!”

    见他万分确定的模样,朱祁钰反而来了兴趣,问他怎么把京营牢牢掌控在手的?

    范广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启禀陛下,于少傅离京前,敲打了留京将领,臣才能稳坐钓鱼台。”

    于谦?

    朱祁钰颔首:“少傅护朕之心,朕知之。”

    “范广,你要用最快的速度,掌控京营,这五万大军,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攥在手里,明白吗?”

    “臣明白。”范广面露难色。

    “有难处?说出来。”

    “陛下,先不论京营中派系之多,错综复杂。”

    “就说京营士卒的生活,士卒在军营中生活枯燥,其家眷也生活困难。”

    “导致效率低下,战斗力弱,甚至……”

    范广不敢说了。

    “说!哪怕是朕的问题,你要说出来,朕不但不会怪你,还会改正,说!”

    朱祁钰神情坦然,反正都是原主的错,跟朕有什么关系?

    “军饷到士卒手中,十不存一!”范广咬牙说出来。

    朱祁钰皱眉,这种情况他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如此严重。

    “十不存一,是虚数,具体是多少?”朱祁钰脸色阴沉。

    “臣就说底层士卒的军饷吧,正统十年开始,军户已经名存实亡了,京营开始招募身强力壮的兵丁,每人月饷二两,布二匹为军饷,难征兵时便略略上调,基本上高不出多少。”

    “到了景泰朝,自愿当兵的发银五两安家费,免掉其家庭五石税粮,额外免除家庭两人徭役。”

    “但是,真正到士卒手上的,每月有一两银子就不错了。”范广苦笑。

    “这不还有一半呢吗?”朱祁钰不解。

    “是宝钞,发一两银子的宝钞,外加两匹布,实在闹饷闹得厉害,才给个一两银子打发了事,再闹的就以哗变罪斩首!”

    唰的一下,朱祁钰站了起来:“一两银子的宝钞?让士卒喝西北风去啊?”

    “陛下,恐怕西北风都喝不起啊。”

    “臣和底层士卒打交道,他们都十分消极,恨透了底层军官。”

    “要不是为了家里,早就去做了流民。”

    “所以训练时不卖力气,打仗时更是能逃则逃,毫无战斗力可言。”

    范广表情悲哀:“这还只是贪墨粮饷呢!”

    “吃空饷更是厉害!”

    “臣掌管一支团营,中级军官欺上瞒下,连臣都不知道军营里具体有多少士卒。”

    “臣暗中查数,才知道营中的实际人数,您猜猜,究竟有多少?”范广卖个关子。

    “七千人?”朱祁钰心里打鼓。

    范广伸出五根手指头。

    那也还行,起码还有一半可战之兵,京营总算没烂到骨子里去。

    朱祁钰反而松了口气。

    “陛下,这是实额人数,是个人就算上。您还没刨除年老体弱的,残疾失去战斗力的,掌炊事做饭的打杂的,真正可战之兵,不超过两千人。”

    “多少?”

    朱祁钰被惊呆了:“一万人,只有两千人能战?”

    “臣这支团营还是最好的,有的一支团营,可战之兵不超过五百人。”范广又送给朱祁钰一颗重磅炸弹。

    大明不是已经开始腐烂,而是烂到骨子了!

    “呵呵呵!”

    朱祁钰失声而笑:“京营二十万大军,可战之兵不足五分之一?”

    “这还是最乐观的情况。”范广摇头叹息。

    照这么说,于谦提督京营,也难啊。

    之所以不敢爆出来,这是捅了天的大事啊,不管谁说出来,那都是拿着九族的脑袋开玩笑。

    连京营都烂成这般模样,何况几年都不打仗的边军呢?估计都烂成一堆腐肉了。

    敢曝光的人,等于和大明所有将领站在了对立面上。

    “范广,你放心,朕不会说出来是你说的!”

    朱祁钰拍拍他的肩膀:“朕有自知之明,这个雷太大了,朕在有能力解决之前,不会吐露出一个字的,你放心,也不会牵连到你,范广!”

    噗通一声,范广跪在地上,万分感动,哽咽道:“臣不能为国靖忠,臣有罪!”

    今天他敢说出来,是感激之下一时冲动。

    说完他就后悔了,幸好皇帝体谅他,他拼命磕头:“谢陛下体谅微臣,谢陛下!”

    朱祁钰扶起他来,脚步踉跄:“朕明白,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谁都喝了兵血,恐怕连于少傅也不例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圣人也免不了凡啊。朕不会揭开这个盖子的,不会的,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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