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开口问道。

    闻言朱燮元笑意全失,双眉不由得蹙到一起,脸上泛起一片愁云,截口应道:“不好。”

    “老大人何出此言?”

    朱燮元哼了一声,再道:“这还用想么?圣天子是诚王承续大统,诚藩的长史是谁?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人家提早便布了恁大一盘棋,那位木子公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的。除非……”

    “除非什么?”尽管与李世忠没什么私交,但显然孙杰对其的好感要强过那些成天介使绊子的清流们,因此不免关心插口问道。

    “除非大逆不道!”朱燮元双目陡张,喝了一声。

    “啊?!”孙杰也是一惊,紧跟着说道,“若是如此,便是小子,第一个决饶不过他!”

    朱燮元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道:“你放心,他不会的。倘真有二心,他怎么可能活到今日?以老夫看来,他只会束手引颈,别无它路可走。”说着话,拿起几上的孙杰复信扬了扬,“连你这封信,他都未必看得到……”

    “那……小子斗胆,若是,若是换做老大人您,又该当如何?”孙杰知道自己的问题很不妥,但毕竟是直性子武人,不问出来他会把自己憋死的。

    “唯冒死直谏耳。”朱燮元重重地叹了一声,“老夫当豁出这条老命与圣上剖析明白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的道理,圣上若是不听,老夫便自经追随先帝!虽则恐无济于事,但直臣尸谏,圣天子总会有所感悟,既表明了心迹,亦当流芳百世!在地下见了先皇,老夫也无愧于心。”

    “啊!”孙杰又是一声惊叹,“以老大人看来,国事……竟能到如此地步?”

    “你莫忘了,老夫朝中也有些关系呢。何况见微知著,那帮家伙平素里想些甚、会做些甚,岂能瞒得过老夫。”说到末了,朱燮元又是一叹。

    “那……”

    看着孙杰欲言又止的样子,朱燮元道:“老夫估么着,要不了多久便该领朝命回京师啦。正好,老夫得以面圣,定要倾尽绵薄鞠躬尽瘁。圣上纵是不许,老夫也要随时跳出来煞风景,大不了丢掉这顶乌纱帽而已。”

    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孙杰低低地叫了声:“老大人。”

    “你且莫管老夫的事,老夫只是耍嘴,你自己却要凶险许多呢。张寇为乱东南,需要你去剿灭,这是当务之急;辽东边患不穷,是剿是抚总要一劳永逸,即便最后朝廷定个抚策,也须先打上几场,教东虏疼到骨头里然后才能好好谈——关宁那帮人不行,不少人都成了大地主,养的兵大半都在给他们种地,莫说兵上不得阵,有几个舍得把自己的大好家当打成一片白地的?这还得靠你。天下未乱秦先乱,甘陕一带群贼蜂起,眼下势力都还不甚大,但若不尽早诛灭,倘被他们连成一气,再冒出一两个有脑子的,定为国朝大患。还有,你莫忘了,湖广那边,还有个最大的麻烦呢……”

    “老大人放心,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小子万死不辞。”孙杰猛地一抬头,挺起胸膛朗声应道。

    “老夫不放心!”朱燮元双目直视孙杰,“若是有人扣了你几成粮饷你怎么打?发给你的兵仗铠甲滥竽充数你怎么打?千里之外指手画脚事事干涉时时掣肘,你怎么打?”

    “这个……”孙杰语塞了。他知道,朱燮元句句说的都是事实。萨尔浒之战,堂堂正二品总兵官杜松便是死于流矢!军中有铁匠,打些刀剑实属寻常,但绝对不可以私造铠甲——在任何朝代,私造铠甲罪同谋逆!所以,即使贵为总镇,你尽可使用祖传的宝刀,铁盔铠甲却一定要由朝廷兵部拨付。若是有钱,你当然可以叫军中匠户“加工”一番,也不会有人追究。杜松出征前领到的铁盔已锈得不成样子,但性格耿直的杜大帅使性子,跟自己过不去,拿着用手指一捅一个窟窿的铁盔去找文官理论……工费早已落入各位大人的腰袋,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兵部推工部,工部叫人重新刷了一道漆,把那东西原物奉还了!圣命难违,再纠缠便是顿兵不进畏敌如虎,于是,乱战中对普通锁甲都无能为力的流失竟直接透盔而入,一代猛将就这样无比窝囊地死了!杜松的家丁背回尸体,拿着头盔再去找大人们……家主都奈何不得这帮正人君子,一个老仆又能讨回什么公道?

    “不过,老大人……小子的回信已表明心迹,朝中的各位大人当不致……”孙杰想了想,小声嘀咕道。

    “你想的太简单了!老夫确定那位木子公给你写了信他们铁定都会知道,然而你确定他们能看到你给木子公的信么?即便看到,你确定他们会相信你只写了这一封么?这事谁也不会明处说,你又如何自证呢?”朱燮元定定地看着孙杰道,双目炯炯。

    “这……老大人,小子可以证有,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证无啊!从来没有过的事,小子怎么可能证明?”孙杰傻眼了。

    “你可以的。只需如此这般……”朱燮元说着话,摆弄了一下两封回信,递还给孙杰。

    “老大人,小子舍不得您。”一老一小情同父子,感激的话自不消说,听说朱燮元要离开,孙杰真的很是不舍。

    “国栋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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