渑(音“免”)池是个地少人稀的小县,如果不是《史记 廉蔺列传》里有渑池之会的记载,可能没几个人会知道这个地方.“完璧归赵”事件后,秦昭襄王邀请赵惠文王在渑池相会。席间秦王说:“久闻赵王精通音律,请助兴。”乃请赵王鼓瑟,赵王也许是傻,也许是怕,便应付着弹了一曲。秦国史官于是取刀笔竹简,边刻边念:“某年月日,赵王遵秦王命,为秦王鼓瑟”。蔺相如遂上前,以“五步之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逼秦王击缶,回头令赵国史官记:“某年月日,秦王为赵王击缶”。再后来,秦官以为秦王贺寿的名义要求赵王割让十五城,蔺相如便以为赵王贺寿的理由要求秦王献出都城咸阳……终于为不怎么争气的赵王保住国家尊严。

    时光荏苒,渑池渐渐地被遗忘。

    这种地方,知县傅跃辉平素里日子过得自是比较清苦。官场上几起几落,也勘透了名利,不想再做什么投机钻营,在后堂手书一副对联:

    名一场,利一场,冠盖为朋,徒增许多烦恼

    鸡几只,鹅几只,诗酒相伴,自在不少神仙

    闲散惯了,正经事也不多,在衙里养了几只鸡鹅,种了几株牡丹,却落得自在清闲。

    这日,突然接到报告,洛阳府知府同知丁世昌已到县境,须马上出迎。这才猛然想起,前阵子,府城来了几个人,说要去陕州送公文,在县城换了马便离开,至今没见回来,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见了面,发现与丁世昌同来的,竟还有新安知县蔡文英。傅跃辉暗自又是一惊:一县之主能够放下公务跟着上官一起到自己这个地方来,此事肯定非同小可。

    果然,丁世昌一落座便问起陕州的情况。傅跃辉茫然不知,回道:“回丁大人,敝县虽隶陕州,惟钱谷之事而。田赋按定制上缴,力役奉令即派。况马大人御下甚是……嗯,甚是别具一格,下官,咳咳,说实话下官自知愚钝,五内惶恐,避之犹恐不及,陕州之事,下官委实不知。前几日府城来人去往陕州公干,至今未回,下官亦不便探问所为何事、须费多少时日,故此也未曾回报府城,请大人恕罪。”

    丁世昌叹了口气:“晓芒(傅跃辉的字)兄,你我,还有文澜(蔡文英的字)兄相识多年,我也不瞒你们说,包括府尊大人,对那位”,说着向西面陕州的方向一努嘴,“都不是没有看法。不过,人家风头正劲,一时无两,连戚大人都要让几分的。我这次过来,便是受府尊戚大人之命。”说着,神色一整,继续道:“近一个月了,府里没收到那边的任何音讯,前几日派人过去也是为此。日前戚大人听到怀庆府过来的客商有传闻,说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巨寇,占了陕州。所以,让我来探探消息。路经新安,文澜兄也不放心,便一起来了。晓芒兄颇有五柳先生(陶渊明)之雅风,我等俗人常自愧弗如。不过,兹事体大,大家性命攸关,非寻常公事可比,万万大意不得。”

    傅跃辉闻言吃了一惊:“有这等事?”

    丁世昌定定的看着傅跃辉,两手一摊,没有回答。

    蔡文英接下话茬:“晓芒兄,如果传言是真,这股巨寇流窜出来,你我必首当其冲。贼人可不会管你什么淡泊名利,只要穿着这身官服,便是你死我活。所以在下也就一起过来看个究竟。”

    傅跃辉皱眉沉吟道:“了然,了然。不过,从敝县去往陕州,只有一条路,向西四十里有硤石关天险,两山夹一线,如果贼人在此布下重兵,便成一夫当关之势。下官以为,若传言为真,前几日那班府差,应该就是陷在这里。再次贸然前去,恐难免重蹈前辙,还需仔细计议。”

    占据陕州已经五天了,留在灵宝为大部队殿后的龚德润也赶到了陕州与大家汇合,关盛云准备再过一两日就整队开拔。

    这几天,除了修整部队,就是收缴粮草物资工匠、拉人头补充辅兵营。这些具体工作都有专人负责,用不着关盛云操心。他与罗咏昊详细讨论了下一步的路线安排。

    全军除了罗咏昊父子,几乎没人对大明的各行省区划有什么了解。即使是罗咏昊本人,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出了陕省,究竟怎么走才能到湖广,罗军师只知道应该向南,至于其他,充其量记得几个大城市,此外便是两眼一抹黑。

    但这不是问题。

    陕州府衙里有豫省全舆图,虽然像山水画一样抽象,重要城市、官道,大概的方位距离还是能一目了然。与现代地图相比,尽管精确度完全没有可比性,但这种舆图还是有一个显著的优点:哪里有高山河流,全画了出来。所以在制定行军方案时还是有很大帮助。罗咏昊也曾经试图通过潘定、荆向善等人了解些关键信息,不出所料地,遭到他们的严词拒绝。关盛云一度想动刑逼迫,被罗咏昊拦住了,借口是万一他们熬不过疼乱指一气,大军反而可能陷入死地。其实,罗军师的内心还有一层想法:毕竟自己曾经跟他们一样身处另一个阵营,如果不是彻底绝望,也不会以身事贼……哦,好吧,以身事大帅的义师。多少有些不忍。对此,关盛云也心知肚明。

    没想到最大的帮助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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