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理么!死到临头才知后悔么?饶你不得!”

    谷白桦已经连拉带拽的把刀拔出来,倒转刀柄递给贺世勋。贺指挥摇摇头,两只粗壮的大手左右较力,喀吧一声,竟生生扭断了这厮的颈骨。尸身软绵绵的萎成一滩,括&约&肌失去神经中枢的控制松弛下来,屎尿把白衣下摆浸出一大片黄色污渍,臭不可闻。

    其他缟衣人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此刻,他们跋扈的衣着变成了自己的催命符,不消一炷香的时间,除了营外把守的两人见机不妙夺路而逃,入了营的其他人等全数伏尸军营。

    一不做二不休的贺世勋,带领一众人等直奔杨荣的府宅而去。

    杨公公得报,惊恐之余,还仗着自己“皇命在身”,派人去通知指挥使韩大光和地方文官,要求他们“着即带兵戡乱”;另一方面,纠集了两百多党羽试图顽抗。

    没想到,地方上的知府、知州、知县等“咸出署坐近地”——全跑出官衙挑个近便的地方,在树荫下搬把椅子坐着边喝茶边看热闹!

    还好,指挥使韩大光真带人来了。

    咦,有点不对劲啊?韩大光左右手里提的俩圆了吧唧的东西是啥?

    人头!

    派过去求援的那两个家伙的人头!

    几个营的兵士在将领们的带领下,杀气腾腾的直奔而来。

    在他们身后,是大小土司们,带着他们的族人!

    城里的汉族士绅们,也带了家丁家仆汇入了这支大军!

    顷刻间,小小的丽江城,竟有一万多人加入了这场对杨公公的清算!

    杨公公的两百多爪牙顷刻间作鸟兽散。不过,这回是真跑不掉了——四面八方,人群都在向这里涌来!

    当场被众人捉住的,无一例外丢了性命:被柴刀左一刀右一刀砍死的、被锄头他一下她一下敲死的、被你一拳我一脚活活捶死的、被镰刀前胸一道后背一道慢慢刨死的、被众人给手脚套上绳子五马分尸生生撕裂的……余党见此莫不心胆俱裂: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活命是肯定无望了,此刻最大的心愿就是死快点吧:“缢树投井乞死者百数十人”!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杨公公也投了井,但晚了一步——井里已经有好几位了。杨公公踩着载浮载沉的手下,井水只没到腰身,头顶离井口仅尺许,被谷白桦拎着头发拽出来,拖到贺世勋面前。当然,这一路上免不得挨上好多拳脚棍棒,四肢尽折。

    再也神气不起来的杨公公,满身血污的蜷缩在众人脚下,眼睁睁地看着诺大的杨府被燃起熊熊烈火,然后……被众人合力拎着断臂断腿投入了火堆。

    远在京师的万历闻讯,震怒不已——死个尚膳监的公公没什么,这年头没卵子的家伙有的是,但驳了圣天子的面子可不行!

    当即下令:“逮处地方官”!

    内阁大学士沈鲤是熊铎知府的座师。熊铎,就是前文中被杨荣参奏下狱的那位。当年熊铎考中进士,沈鲤是考官之一。按照旧时的习惯,从此便定下了师生关系——而且,沈鲤私下与云南巡抚陈用宾交好,把熊铎派往云南也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

    沈鲤第一时间找到另一个公公,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太监”,而且是大太监: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

    宫里干活的普通人叫公公、十二监的副首领叫少监,首领叫太监。而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号称太监中的第一人——司礼监是十二监之首。首领有三位,曰提督太监、曰掌印太监、曰秉笔太监。提督太监就是所有太监的大头目,但这个头衔很少有实授,常常空置,因此,后面两个职位便是太监中最有权势的了。顾名思义,秉笔太监是替大皇帝起草诏书的,而掌印太监,则是往诏书上盖玉玺者——没有加盖玉玺,诏书便不能生效。比如说,如果发现皇命不太合适,掌印太监有权要求重新斟酌文字。故而,陈矩,便是此时的太监第一人。

    更可况,陈公公此时还有另一重更加让人闻风丧胆的身份:提督东厂太监!

    陈矩进言万历:“若但归罪有司,缇骑逮问,诚恐往返路远,耳目惊慌,传闻不便,宜从宽行勘。”

    这话说的有学问!

    我们知道,皇宫大内,说话很有讲究——陈矩这话可不能直接按古文原意直译,背后是有潜台词的:如果因为这个货把地方官都抓了,这一路万里迢迢,途经之地,所有地方官员心里咋想?小道消息满天飞,搞不好边疆还会乱,大家不仅都不干活儿了,还可能离心离德,这事可就大了!

    沈鲤不失时机的上奏:“臣闻杨荣之众皆衣缟,此断非国朝之吉兆也。烈焰以焚,天灭之也。若以此责地方,恐违天意。”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穿白衣服的满世界跑,这得多大的丧事啊!把他们都烧了,这是老天爷要灭了他们,好事!

    万历可不傻,片刻间便琢磨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下令:只惩治贺世勋等几个首恶,“余皆不问”。不仅不问,熊铎等人继续官复原职——杨荣及其爪牙的各种花式死,便如大皇帝眼前的一粒灰,拂尘轻挥之下,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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