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元年十一月戊午(初四)。

    礼部言:将来冬至,命妇贺两宫慈圣,乞改笺为表。从之,并诏群臣:以天子尚在凉阴中,冬至节表改贺为慰——此从集英殿说书程颐所奏。

    右相吕公著上书,以前执政张璪罢去,司马光又薨于任上,东府阙员,而国家事多。

    乞两宫慈圣恩旨,前依故事廷推执政。从之。诏吏部举资序可堪执政之大臣,具名以报。

    于是,汴京内外,一下子就风云突变了。

    实在是如今的执政含金量,已经远超过去了!

    旁的不说,单单就一条宰执有罪,纵犯十恶不赦,止于赐死,十恶之外,止于编管。便已足够天下官员,为之打破脑袋。

    所以,此事刚一传开,整个汴京的官场立刻轰动。

    所有认为自己有机会的人,立刻开始活动。

    然后,就是经典环节上演——与其提升自己,不如贬低他人。

    好些热门大臣的黑材料,一下子就从犄角嘎达里冒了出来。

    就连远在广西的章惇,也逃不了!

    “这点陈年烂谷子,又被人翻出来了啊!”赵煦撇撇嘴:“人章俞都快九十岁了,这些人还在叭叭叭……”

    石得一低着头,道:“或许是因为章相公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吧……”

    赵煦哼哼两声,吐槽道:“那也该找点新东西吧?”

    “哪怕是编一个呢!”

    “怎老是拿着这些事情说事?”

    章惇身上的黑料少的可怜。

    除了嗜杀外,章惇个人公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嗜杀这种事情吧,你得看从什么角度评价。

    而大宋的士大夫派系多如牛毛。

    所以有些人觉得章惇是罪不可赦,但有些人却兴奋莫名,直接给章惇唱赞歌,甚至还有觉得章惇太温柔,应该更狠一点的狠人。

    偏这些人,广泛分布在新旧两党之中。

    所以,拿着这个打章惇,一来章惇自己理直气壮,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错,二来,洗地的也多,三则朝廷方面,其实也不在乎。

    宫中的两宫,都对章惇在几千里外干的事情无感。

    反倒是觉得章惇给她们长了脸。

    所以,那些黑章惇的人,就只能是继续炒剩饭,拿着章惇的身世和元丰四年的章惇父兄侵占民田案说事。

    章惇的身世,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章俞这個老先生,年轻的时候,有些过于开放了。

    根据传说啊,章惇是章俞与其岳母私通所生(有说是与其父亲小妾)。

    总之就很淦!

    至于那桩侵占民田案?

    那个案子是明显的政治构陷!

    且不说,章惇这个人骄傲的很,根本不屑于以权谋私。

    单单就是苦主派去找章惇拦路告状这个事情,就暴露了太多问题——千年以降,见过谁家告状,跑去找被告的儿子的?

    而且,这个被告的儿子,还是位高权重的当朝执政——不怕被当场打死吗?!

    痕迹太重,表演成分过高了。

    然而,那些章惇的政敌,却是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和个复读机一样,不断公开宣传这个事情。

    石得一低着头,问道:“大家,探事司要不要派人在坊间澄清一二?”

    赵煦摇摇头,道:“不必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吧!”

    “再说了,这种事情越解释反而越麻烦,随他们去吧!”

    石得一楞了一下,在心中将章惇的评价悄然的又升了一级。

    因为官家表露出来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这已经不是欣赏和宠幸能解释的了。

    这是信任,而且是毫不动摇的信任。

    一句‘随他们去吧’,显露的潜台词就是——尔等再怎么诋毁章惇,朕也还是相信章惇不是那样的人!

    太恐怖了!

    联想到,官家自章惇出判广西后,几乎是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派出使者,前去广西慰问、咨询章惇。

    这已经赶上熙宁初年先帝对王安石的信任了!

    熙宁初年,王安石与先帝的关系,并非君臣。

    而是师生!

    王安石当年是直接以‘师臣’自居,先帝则像个好好学生一般言听计从。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稳固的信任,熙宁变法才能在朝野上下的反对声中,一项项颁布、落实。

    如今,章惇章子厚得到如斯信任,其回朝后,难免又将有一场暴风骤雨!

    正想着这些事情,石得一就听到官家问道:“石得一啊,如今京中瓦子里,有关执政人选的赌局可开了?”

    石得一连忙答道:“开了的。”

    赵煦啧啧一声,对此却也不奇怪。

    赵煦问道:“如今最热门的人选都有谁?”

    “回禀大家,如今坊间,最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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