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达到了传说的‘箪食壶浆’的程度!

    这简直是神话!

    于是,王厚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用着他那口浓厚的熙河口音的正韵问道:“彝叔可读过《礼记》?”

    种建中点点头,他当然读过!

    他从元丰六年开始,一直在汴京备战科举。

    家里的藏书,都快被他翻烂了。

    “那彝叔可还记得,礼记.哀公问的内容?”

    种建中自然记得,只是,这和廓州的事情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廓州的吐蕃、羌人,还学过圣人文章,知道衣冠礼仪不成?

    那也不对啊!

    看着种建中的样子,王厚哈哈一笑,直接给出了答案:“子曰:车不雕几,器不刻鏤,食不贰味,以与民同利!”

    “故与天下同利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今之熙河,便是如此!”

    “廓州诸族,早已与我熙河同利也!”

    这正是如今宋军所拥有的最大优势!

    熙河路的棉庄就像一块磁铁,将熙河上下官员,无论汉蕃,都牢牢的捆在了一起!

    彼此利益相同,追求相同,再无嫌隙!

    现在的熙河,便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武臣,乃至于官衙里胥吏,都或多或少有那么几亩的棉田。

    他们还在不断垦荒,等着明年继续扩大生产规模。

    而大棉庄就夸张了。

    像包家,去年就开垦了超过一万亩的棉田!

    今年还在继续开垦,估计到明年,包家的棉田至少会有三万亩!

    经略使赵卨以及向、高两位国亲,自也不例外。

    都有着庞大的棉庄!

    所以,熙河上下如一人。

    但,这还不止!

    棉庄加雇工,才是真正的王牌!

    熙河周围,在以溪巴温、温溪心为首的吐蕃王子们的倡导和号召下。

    大量部族,纷纷将自己族中那些养不活的丁壮,送去了熙河的棉田。

    他们通过牙行,可以坐享其成。

    也可以跟着溪巴温、温溪心,一起去抢其他部族的丁壮。

    于是,一个紧密的利益共同体就此建立。

    而在这个时候,在熙河路的棉田进入采收时节的时候,青宜结鬼章打过来了。

    熙河路的棉庄主也好,廓州的吐蕃、羌氐部族,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这和过去的战争形势,完全不同。

    过去,青宜结鬼章也好,阿里骨也罢,他们去打溪巴温。

    参与者最多是宋军加上忠于溪巴温的那几个部落。

    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谁赢他们就帮谁!

    可现在,青宜结鬼章,这打的那里是溪巴温?

    他打的是整个利益链条上的所有人。

    那些在去年和今年,派了大量余丁去宋境务工的部族;那些享受了大宋商业优待政策的部族;那些靠着卖牲畜、皮毛、草药、奶酪去宋境,才在连续两年的大旱下活下来的部族。

    于是,所有人都红着眼睛,敌视着入侵的青宜结鬼章。

    虽然很多部族,都没有胆子也没有那个能力,出兵跟随宋军作战。

    但,拿出自己部族的帐篷、燃料,动员部族的妇孺,为宋军提供后勤便利,却是做得到。

    何况,宋军还肯给他们钱,甚至是用市价购买他们的牛粪、粮食,租用他们的帐篷。

    带的钱不够,也会就地写一张条子,让那些首领去河州领钱。

    这就更使得这些部落的积极性高涨。

    而对大宋来说,这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不到万贯最多两三万贯的支出,在一场战争动辄百万贯的军费面前,根本不够看!

    这些钱,直接走的是熙河兰会路边防财用司的帐。

    没有克扣,没有中间商,也没有刁难。

    全部都是实打实的支付。

    原因很简单——谁会克扣给自己看家护院的打手的钱呢?

    因为种建中是官家身边的人,也因为他是自己人——种谊、种朴等熙河种氏将领,也在河州、洮州开垦着大片棉田。

    所以,王厚没有瞒他,将这些事情,与种建中做了说明。

    种建中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六月底从汴京陛辞,七月中旬才到的熙河路,然后又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在熙州城候任,最后才在这个月月初,到了河州任职,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天,对熙河的情况,虽然有所了解,但并不深。

    如今,听着王厚的介绍,他才知道,熙河路如今的真实情况。

    棉田、雇工……

    就像两个紧密依靠在一起的旋涡,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而且,这两个旋涡还无比霸道。

    管你是汉人、吐蕃人还是羌人、党项人,统统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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