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吐槽了一番,张怀义注意到观里的小道士在院子里清扫落叶,便走过去看了一眼。

    对方注意到他过来,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继续扫起来,动作不疾不徐,没有一点浮躁,有种说不出来的道韵,就跟府上那些高功大法师扫地一样。

    这个小道士我在早课的时候见过,还没正式授箓,怎么……张怀义心里自语,旋即不再多看。

    他一直明白一个道理,当你在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有可能在看你。

    现在情况还不明朗,要尽量避免这种带有探究目的的直接对视。

    白天不方便行动,张怀义也不多看,也不多跑,一副好好道士的样子。

    随后,他又跟着参加了青云观的晚课,晚课的仪轨和早课的差不多,枯燥且无味,众人的表现也和之前差不多,一板一眼,极其认真,就连那个未授箓的小道士也是如此。

    晚课之后便是晚饭,一切和之前一样,规矩中带着死板,就好像一言一行都是被人设定好的一样。

    被人设定好的……张怀义心里反复琢磨着这几个字眼。

    晚饭后,天也就黑了,这个年景,道观里还没用上电,天黑便是休息。

    张怀义回到客房里,盘坐在床上,手里捏着符箓,佯装静修,入定打坐。

    他手里捏着的符箓叫太上正一混沌元命赤箓,是一品的符箓,画起来费时又费力,即便是在符箓派之首的天师府,也绝对算得上弥足珍贵。

    它的主要作用是克制邪祟,捏在手里,在方圆十丈内,只有邪祟它都能感应到,心念一动,便能祭出此符镇杀邪祟。

    这是师父给他的大杀器,在张静清看来,对方不是灵魂不灭吗,那就给徒弟一些克制灵体的符箓和法器,真遇上事儿,不求能将对方击杀,拖延一下逃跑的时间也是不错的。

    张怀义捏着符箓,一修炼就是半宿,一直到子时,张怀义睫毛微动,但没有睁眼。

    他那宽大袖袍的遮掩下,他的手在进行结印,嘴巴虽没开合,但在默念法咒,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到法成之时,张怀义挂在窗户的包袱里,一颗黄豆在轻轻颤动,这颗黄豆上画着繁复符文,有些小到肉眼都看不清楚,精妙古朴。

    黄豆表明闪烁起一道细微的白光,白光猛的膨胀,但紧接着,膨胀之势忽然一顿,竟开始向内坍塌收缩,一直收到只比黄豆大一点的地步后,白光幻勾勒出一个人形。

    片刻后,那黄豆变成了一个身穿铠甲,手持大刀的战士。

    正常而言,这个战士会有接近两米高,但在张怀义的刻意控制之下,只有黄豆大小。

    这算是撒豆成兵之法的一种,听起来唬人,但并不是传说中的版本,只是对符箓的一种运用。

    符箓的根本是篆文,而非符纸,刻在黄豆上,和刻在黄纸上,效果没有本质的区别。

    张之维能用符箓变符马,变仙鹤,自然也能变符兵。

    只不过这种变出来的符兵,战力实在羸弱,还要耗费心神去操控,实在没什么价值。

    但张怀义脑子灵活,觉得此行可能用得上,就请张异弄了这个。

    一个黄豆上做符,这可把张异的眼睛都快瞪瞎了。

    符兵幻化完成,张怀义分出一缕意识,附着在符兵身上,操控着它行动。

    “关节有些晦涩啊!”

    包裹里,小小的符兵活动着小胳膊小腿,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包袱里翻出来,因为包袱是挂在窗前的,符兵顺势跳到了窗台上。

    跳的时候,张怀义充分发挥自己那细致入微的掌控力,落地的时候一点声音没有发出。

    小小的人儿在窗台往下望了一眼,本来一米多高的窗台,此刻变成了悬崖峭壁。

    他犹豫了下,退了回来。

    符兵虽然缩小了,但相对应的能力还在,倒不怕这点高度。

    但刚才张怀义生出跳下去的念头的时候,忽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修行者最重视自身的某些提醒,他当即退了回来。

    “外面有危险?”

    张怀义徘徊了片刻,忽然听到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抬眼一看,就见一只大扑棱蛾子猛冲过来,一头撞在半开的窗户上。

    “…………”

    傻蛾子!

    张怀义眼珠一转,顿时有了计较,身形一动,跃至大扑棱蛾子的背上。

    他不是驯兽师,无法直接操控动物的行动,但他可以收束自己的精神,来强迫动物们做出行动。

    简而言之,不按他规矩来,他就要用精神力去扎你脑仁。

    在精神力的刺激下,大扑棱蛾子起飞了,翅膀极速挥动,染了符兵一身鳞粉。

    符兵的视角开始拔高,回望本体打坐的房间,所见景象,顿时吓了他一大跳。

    道观里种了几颗树,月光照在树上,在窗户上投下树枝的阴影,在加上夜风的吹拂,乍一眼看去,就仿佛一只只人手在窗户上攀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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