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家的家人也一样吧!

    那不是搞出大乱子来了?

    朱翊钧每天都会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言论,孙湛吾的发言,都算不上过分。

    “王次辅又没有在内阁坐班?”朱翊钧拿着一本奏疏,眉头紧蹙的问道。

    冯保想了想说道:“王次辅就没在内阁坐过班,实在是不想看到先生,惹不起,躲得起。”

    这是王崇古的原话,他惹不起张居正,只好躲着,不在张居正面前转悠,要不然张居正天天看着他心烦,要揍他,他还打不赢,找谁说理去?

    “把这本奏疏下章内阁,交给王次辅处置。”朱翊钧将一本朱批的奏疏递给了冯保说道。

    奏疏的内容是关于西山煤局的。

    王谦在燕兴楼提醒大明皇帝,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造船厂的头上,让朱翊钧意外的是,这第一波攻势,没有打到造船厂身上,而是打到了西山煤局的身上。

    西山煤局作为官厂,最近将煤市口弄到了手里,这的确是与民争利,毕竟大明的官厂,真的搞不出三成黄土的蜂窝煤来。

    这一下子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批评王崇古聚敛的声音再次响起,顺道把朱翊钧给一道骂了一顿。

    在大明,骂皇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人君之失民心,常自聚敛始。盖上好聚敛,则兴利之臣必迎合上意,以刻剥民财。此人心所以怨畔,而天下困穷也,此夫上以仇敛下,则下必以仇视上,此理势之必然者也。

    惟用掊克聚敛之臣,使之损下益上,蠹政而殃民,至于掊克之臣,阿意顺指,同恶相济,合而为一。故民不聊生,多饿殍,疲困而无所告诉也。

    朱翊钧又从儒生那里学到了一个词,掊克之臣。

    就是说为了聚敛钱财不择手段,无德无仁、无贤无良之人。

    这个词出自诗经,孟子·告子下亦云:遗老失贤,掊克在位,则有让。

    就是有德的人不能居高位,聚敛的佞臣在朝,国君就可能失国。

    再用王崇古,大明就亡国了,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对王崇古攻讦的是晋党,朱翊钧下章内阁,交给王崇古去办,就是让王崇古去清理门户。

    “这些个贱儒,这些个道理讲的都对,但就是抛开事实不谈,先生和王次辅拼命的拦着,不要给官厂更多的权力,煤市口这事儿,是无奈之举,毕竟柴米油盐柴字当头,王次辅管了西直门煤市口后,价格稳定,滥竽充数以次充好的三成黄煤悉数被淘汰了。”

    “到底是谁在敲骨吸髓的压迫小民?”朱翊钧对这本奏疏非常不认可。

    道理说的都对,朱翊钧完全认同这些道理,北宋将煤炭专营后,一斤煤二百文,这的确是敲骨吸髓,可王崇古是掊克之臣吗?大明京师的煤炭六文一斤,已经十二年没有涨过价了,相比较以前雨雪天,动辄十倍二十倍的涨价,西山煤局没有聚敛。

    但贱儒们总是抛开事实不谈,奏疏通读下来,十分的合理,唯独没有事实。

    朱翊钧继续说道:“这西山煤局是王次辅的私产吗?以前时候,毛呢官厂还有一成利给王家分成,后来分红实在是太多了,王次辅都不敢要了,银子太多也烫手,当初王次辅的分红,都给了工匠。”

    “若是毛呢官厂、西山煤局都是王次辅的私产,王次辅儿子娶个小妾,朕都得亲自去道喜!”

    “甚至这西山煤局都不是朕的私产,而是国朝的公产。”

    西山煤局本来只管西山煤窑,但现在胜州、卧马岗、云南六枝、南衙马鞍山、江淮等等地方的煤炭官厂都归西山煤局管,若煤局真的是王崇古的私产,他儿子王谦娶小妾,皇帝都得登门道喜,群贤毕至。

    这笔庞大的财富,属于个人,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朱翊钧想了想说道:“现在官厂的摊子太大了,以后让王次辅在内阁坐班吧,就是他不在奏疏上贴浮票,这些贱儒才敢看轻他。”

    “估计王次辅不愿意。”冯保摇头说道:“王次辅不在内阁坐班,是态度。”

    不坐班,是王崇古不再当反贼的态度和行动,他都不坐班,自然不能干涉陛下万历维新的大方向了。

    次日清晨,朱翊钧再次来到了文华殿主持廷议,十二年如一日,朱翊钧除了生病,就没缺席过廷议,以致于万历年间的朝臣,理所当然的认为,皇帝就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文华殿上。

    可嘉靖二十一年起,别说廷臣了,就是内阁阁老想见皇帝一面也挺难的。

    “臣以为煤市口这个口子,还是不能开。”王崇古作为次辅,首先说起了陛下昨日下章到内阁的奏疏,他十分郑重的说道:“即便是要官营,也不能隶属于工部,要归户部所有。”

    朱翊钧作为皇帝只能让贱儒死,但王崇古可以把人弄的生死不如,作为势要豪右,王崇古有至少九种办法把人弄成精神病,但王崇古没有这么做,而是认同了奏疏的指责,选择把吃进肚子里的吐出来,将煤市口从官厂剥离,哪怕是官营,也要交给户部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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