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地方,总是伴随着这样的矛盾,即便是朝廷不肯杀,殷正茂也会动手,为了吕宋缉毒大事。

    大明是极为传统的儒家国朝,儒教的基本主张,其实很简单,就是人人修德,它就不乱,虽然从未实现过,但阿片这种心瘾,让人不能控制自己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缉毒,事关大明每个阶级、所有每个人的集体利益。

    “有理。”邓子龙终于明白了矛盾点,面色变了数变,他和殷正茂一样,忧心忡忡了起来,从一个人发愁,变成了两个人发愁,两个人坐在观潮楼一坐就是一天,看着海面,等待着来自朝廷的决定。

    五天后,海防巡检回到了巡检司,带着信筒跑向了观潮楼。

    殷正茂检查了火漆后,打开了信筒,邓子龙也是满脸疲惫的凑了上去,看向了朱批。

    【斩立决,送京师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索伦是罪犯,不是使者。】

    朱批对于索伦的处置,就是三个字斩立决,是皇帝的亲笔书信,首先他是罪犯,当索伦犯罪的时候,就是罪犯了,不是使者了。

    大明皇帝的这封朱批很长,主要是询问那三个海防巡检的事儿,问他们有没有犯下更严重的错误?是第一次吗?之前还有没有权力寻租的事情发生?他们到底是如何被腐化的?希望吕宋总督府能够结合丰富的缉私经验,形成一套保护海防巡检,防止这种事再次发生的章程。

    并且要求这三位海防巡检,入京接受调查。

    相比较索伦,大明皇帝更在乎海防巡检。

    “陛下一字千金,既然承诺,就不会宽宥索伦。”殷正茂对陛下的信誉是非常认可的,既然做出了明确的承诺,那就不会违背。

    邓子龙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笑着说道:“陛下这个年纪,正是嫉恶如仇的年纪,前天,内人罗莉安知道了总督的顾虑,就说陛下一定会杀了索伦,对一切罪恶都抱有最大恶意的年纪,是不会和那些老头子一样,顾虑重重。”

    “按马尔库斯的说法,你这个妻子,是泰西的公主,是哪国的公主?”殷正茂有点好奇的问道。

    小小的吕宋岛居然有两个公主,盈嘉公主朱轩嫦嫁给了殷正茂的三子殷宗信,而现在这个罗莉安也是个公主,就是不知道究竟什么身份。

    “我没问过她,她不乐意说,我也没多问,反正现在是我媳妇了。”邓子龙大大咧咧的说道,管她是什么公主,现在都在给他奶孩子。

    罗莉安不喜欢谈她的出身,但从见识上而言,绝非小门小户就是了。

    索伦等一干人犯被扔到了水翼帆船上,送往了大明京师,抵达大明京师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旬了,开沽点检的热闹正在进入最后的尾声,苏州谢记五香烧酒,山东赵记秋露白再次闯入了决赛,为了争夺‘呈中第一酒’的名头,双方可谓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好货。

    朱翊钧真的不懂酒,他也不喜欢喝,但写一幅字,就能收到五万银的润笔费,朱翊钧还是很乐意做的。

    “去年谢记略逊一筹,今年力拔头筹。”冯保为陛下铺好了纸,磨好了墨,请陛下题字,顺便汇报了今年开沽点检的结果,十万银真的很多了。

    色泽、口感、香气等等诸多方面,都得到了二十四位酒中饕餮的一致好评。

    “好。”朱翊钧拿起笔,认真的写了呈中第一酒这五个字,笑着说道:“一个字两万银,一字万金。”

    “索伦被押到京师了吗?”朱翊钧放下了笔问道。

    “已经送到北镇抚司了。”赵梦祐立刻回答道,海防巡检已经交接了案犯,包括那三名海防巡检,只不过海防巡检没戴枷锁而已。

    “陛下…”赵梦祐面色极其复杂的说道:“臣怎么看,这三个海防巡检干的事,都是在钓鱼,收那些银子,就是饵料,为的就是元勋群岛的阿片种植园和淡水镇的走私犯。”

    大明早已经开始行动,抓获了一批走私商人,还找到了一个位于福建沿海的私市,捣毁了元绪群岛一个红毛番的种植园,全都是种的阿片,这些走私商人,也都在移送入京,查补清楚后,都是死罪不赦。

    赵梦祐怎么看这件事,都像是这三个海防巡检,立功心切,钓鱼执法。

    “不是。”朱翊钧摇头说道:“从吕宋传来的奏疏看,他们是在最后关头,才在犹豫中,把这些阿片给起获了,而不是钓鱼执法,他们踩在船板上,知道船板下面有万余斤的阿片,才最终停止了犹豫,事成之后,还有五万两白银的酬谢。”

    “不过还好,他们的确是第一次。”

    三个海防巡检的确不是在钓鱼执法,而是真的受贿,可到最后良知战胜了贪欲,14400斤的阿片就在脚下的那一刻,他们犹豫了,流入大明会造成多大的危害?而且一旦形成了这个通道,那就是流毒无穷。

    “没收所得,调工兵团营吧。”朱翊钧最终没有威罚,因为没有造成恶劣的危害,所以可以如此处置,他们仨,真的放行了,就是死罪不赦,甚至家眷都有可能被流放。

    量刑是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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