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皆知。

    这数百笔累计六十多万银去无踪的支出,总要找到出路。

    所有人都忌讳莫深,不愿意谈及这笔银子的出路,最后缇骑们,还是从曲鹤行的孙子曲道成的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霞飞街上有不少铺子都是曲老爷子的产业,有问题的账目多数都出自这些铺子,曲道成有一次跟这些榜上有名的花魁们喝的十分尽兴,就叫嚣着说:整个松江府谁敢不给我曲公子面子,明天就把他给办了!我家老爷子有账!我曲公子在松江府可以横着走!

    “曲鹤行是个人物,纵横四海,押过棉船到倭国,跟倭寇拼过命,在鲸海捕过鲸鱼,在琉球贩鱼油,在吕宋和海寇真刀真枪的拼抢滩涂,风里来雨里去,闯下了偌大的基业,都被这乖孙子给毁的一干二净了。”

    “曲道成,水到渠成,名字的寓意倒是不错。”朱翊钧靠在椅背上,颇为唏嘘的说道。

    青楼就是个名利场,曲道成这个乖孙子,把十二花魁都揽在自己名下,就是为了名利二字,或者是为了被人的认可,王谦到太白楼,不先送十个花篮,那还是王公子?

    曲道成为了装逼,当着花魁和宾客的面儿,说这松江府他可以横着走,所有人都要给他面子,因为老爷子有账。

    缇骑们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想法,就去曲府,这人老成精的曲鹤行没露出破绽,但包庇曲道成的爹曲佑明,表现有些慌张,这缇骑们就跟闻到了腥味儿的猫一样,直接围了曲府。

    缇骑这个部门直接听命于皇帝,不需要任何手续,就能把人给围了,权力失去了监察就一定会任性,但这也让缇骑查案,格外的高效,要是走手续流程,十天半个月办不完,黄花菜都凉了,还查什么案子?

    缇骑们最终在曲府查到了这本账目。

    这本账是曲家和南衙地面各级官员来往的明细,林林总总超过了一百一十万银,除了霞飞街找到的六十万银,还有五十万银。

    这是一本行贿账目,其中就有松江造船厂的大把头、会办、甚至是代办,代办已经是官厂的二把手了,若是总办不在,代办就是头儿。

    “原来还真的是有人纵火。”冯保看完了塘报也是叹为观止,塘报是从松江稽税院送到京师北镇抚司,而后镇抚使赵梦祐呈送陛下,冯保并没有看到这些塘报。

    “曲家老爷子,怎么生了这么个孙子,还不如直接掐死得了。”冯保也是颇为唏嘘的说道。

    曲家已经成功完成了转型,从收佃租的地主,向着工坊主和海商转变,松江三个港口上停满了曲家的船,本来一条鞭法的落实,跟曲家没有多大关系,曲家完全可以事不关己,作壁上观。

    但是曲道成和曲道成他爹曲佑明,非要当松江地面的魁首,当老大。

    曲家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曲老爷子,主张放弃土地收租,事儿多还不赚钱,哄抬一点粮价就会被铁拳,不如全力开海,和松江孙氏争夺元绪群岛的归属;一派则以曲佑明、曲道成为主,主张全都要,又要土地的佃租,这是本业不能放弃,又要开海。

    “烧了造船厂一个船坞,就不推行一条鞭法了吗?这么多年,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他们提意见,提出自己的想法,若是有道理朝廷怎么可能不管不顾?越是这样胡闹,越是招致天怒。”冯保也是一脸无奈。

    根据曲佑明的交待,烧松江造船厂的船坞,而且就烧了一个快速帆船的船坞,目的就一个,那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申时行已经因为师爷董炜的事儿,弄的官降三级,一旦无法完成快速帆船量产的目标,朝廷必然责罚,那申时行必然完蛋。

    申时行完蛋,那要换人,一条鞭法的政策就有了变数,无论是谁来接手这摊子事儿,都得熟悉熟悉,然后再推行政令,到那时,这一条鞭法就很难说能不能做完了。

    “申时行没了,朕就让凌云翼去松江府。”朱翊钧露出了招牌的笑容,阳光灿烂的说道:“他们不是觉得申时行脾气温和,软弱,好欺负吗?朕给他们找个不好欺负的爷爷去治他们,嘿嘿。”

    “觉得脾气好的青天大老爷不好是吧?”

    海瑞在一条鞭法要在松江府推行的时候,就提出过是不是给申时行的压力太大了,一方面是开海,一方面还要一条鞭法,这加了担子,果然压得端水大师有点喘不过气来,有点左右见绌,刚按下了葫芦,就浮起了瓢。

    民乱、放火,的确是两个好办法,民乱就是苛政猛于虎,官逼民反;而放火很难查证究竟是何等原因,比如天启二年的王恭厂大爆炸,连皇子都被吓死的大爆炸,愣是查不到原因。

    这两种手段,势要豪右都用的炉火纯青,但这次倒霉就倒霉在有个喜欢四处招摇的孙子,曲道成。

    “账目明日进京,移交都察院吧。”朱翊钧朱批了缇骑的塘报,将账本移送都察院,一场波及整个松江府大地震的账本,交到海瑞手里,算是外公死儿子,没舅了。

    隆庆三年夏,海瑞骂隆庆皇帝奢靡无度,应该减轻宫内的消耗,国朝财用大亏,你皇帝怎么好意思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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