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若现的城墙;往北看,是北大营、皇家理工学院院和十王城;往西看能看到西山煤局的大烟囱和毛呢官厂,往南看,能看到大兴县南海子,当然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登高望远,心情开阔,风很大,没什么雾气,能看的很远很远。

    “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朱翊钧看着雪后的白茫茫,一时有些感慨,再吟了两句。

    “这两句的诗格韵律上佳,似乎是沁园春的上阙结尾,陛下有全文吗?”张居正稍微琢磨了下这两句,立刻问道。

    朱翊钧眨了眨眼,大家都知道,他这个皇帝向来不擅长什么诗词歌赋,这突然蹦出两句水平极高的词句,立刻引起了张居正的注意。

    “额,妙手偶得,妙手偶得。”朱翊钧是真的不怎么懂诗的格律,张居正要是跟他讨论这个,他真的不怎么会,就是把全篇都抄下来,张居正跟他谈论,他两眼一抹黑,应当如何是好?

    张居正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陛下,这显然是词牌名沁园春中的一句啊,何不拿出来看看?”

    张居正以为是皇帝写的,只是觉得写的不好,不敢拿出来让先生看,这没什么,陛下只要做皇帝做得好就行。

    “先生,还是看看奏疏吧。”朱翊钧选择了岔开话题,真的抄也能抄,还有人能来质疑他这个皇帝,年纪轻轻,就有诗词里的气势?!

    “这一句很好啊,简单两句,雪后天晴,红日和白雪相映衬之壮丽,好好,陛下…”张居正仍然非常坚持,此时的张居正,就像是闻到了腥味儿的猫,十分希望知道全篇。

    朱翊钧面色严肃的说道:“先生,朕记得先生最是反对这些诗词,朕记得当初先生还大力批评了青词宰相,还是看看奏疏吧。”

    “青词是向上天祷告的文章,这是诗词,又不一样。”张居正立刻回答道,这又不是青词,是一首好词,陛下在诡辩,先是转移话题,而后是混淆概念,贱儒那一套,陛下全都学会了,一个都不拉。

    这也证明,的确有全篇,就是不告诉他张居正。

    朱翊钧不能抄,抄了,张居正就得问谁写的,《沁园春·雪》的气势,那可不是一般的磅礴,纵观大明也就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有这份气度,但是文采上,却差了一些。

    “妙手偶得。”朱翊钧将奏疏递了过去,就不该找人把张居正抬上来,气喘吁吁的他,哪还有功夫关注这个?

    就该让倔强且嘴硬的张先生,脱脱毒。

    张居正打开了奏疏,看了两句,就是眉头紧蹙,看完之后,攥紧了手中的奏疏,厉声说道:“简直是无法无天!混账东西!臣请旨,立刻将其查办!但凡有此举者,格杀勿论!”

    此时此刻的张居正,一如当初执意要变法时那般的激进,直接喊出有此举者格杀勿论,一点活路不给。

    因为事关粮食安全。

    大明在进行清丈、普查丁口,这两件事已经做完了,只有废除贱奴籍还在收尾,年底之前,各地都能完成,行政上废除了对卖身契的法律支持,彻底改变贱奴籍的存在,需要漫长的生产关系的转变。

    而这个过程中,生产关系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地方的乡贤缙绅,再不能借着朝廷的名义,大肆兼并,并且以土地欺压百姓了。

    粮食的生产包括了四个环节,种植生产、收储、加工、销售,种植生产的主要矛盾是土地所有权的归属,收储的主要矛盾是各府州县的肉食者们通过层层扑买、制造不存在的债务损公肥私;

    而户部尚书王国光上的这本奏疏,内容是关于加工和销售的。

    没处理过的粮食一般不会直接食用,需要把稻谷脱壳成米、麦子磨面制成面粉、豆子榨油豆粕制作饲料等等。

    而问题就出在了这个加工和销售这两个环节,粮食作为历来极为重要的商品,这个加工和销售的过程,出现了垄断。

    小农经济的特点,就是自产自销,自给自足,但城里人不种地,自然会有商品粮的存在,南衙走在了小农经济蜕变的最前沿,问题也是最先出现。

    苏州府昆山一农户不种棉种稻,往年都是拉到磨坊里将多余的粮,直接卖掉,这年头的磨坊也充当着商品粮集散的功能。

    而万历十一年,则卖不掉了,用当地磨坊主的原话是:你自留种粮种稻谷,我便不收,理由也是各种各样,不好吃、水分大、卖相不好等等,不过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自己留了种粮,那你就自己吃吧!

    南衙松江府磨坊集中在了十七望姓之家,他们控制着南衙十四府超过了87%的磨坊,现在这么一折腾,一方面是农户的粮卖不到磨坊里加工,而城里开始缺粮,粮价飞涨。

    “这十七望姓,当真是不长记性!不给他们点教训瞧瞧,恐怕这种办法,就会在一两年之内,传遍大明!”张居正咬牙切齿的说道:“杀!”

    “先生气性不要那么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看把王次辅吓得。”朱翊钧乐呵呵的说道。

    “王次辅家里也有这种生意?!”张居正猛地看向了王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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