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是个奸臣,不是贱儒,他也对自己的政令打了补丁,工兵团营和官厂团造都是在有驰道和即将要修驰道的地方,保证在京营锐卒的辐射范围之内。

    “这把轮式燧发火铳,还加入了膛线。”戚继光拿出了一根全新的枪管,递给了陛下,这是轮式燧发铳的新枪管,和平夷铳一样带有膛线,带有膛线意味着火药更多,带有膛线意味着更加精准,同样意味着更加昂贵。

    在丰特努瓦战役中,法兰西方面一共损失了7200人,事后英荷联军统计,其中有2872人的死亡是法兰西的铅弹,也就是说是被自己打死的。

    狂生李贽,泰州心学的一代宗师人物,这个狂生朱翊钧还是比较喜欢的,他的许多主张都非常有趣,比如他批判八股取士、反对假道学、反对空谈、主张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主张人人平等、主张婚姻自由、主张男女都应该上学等等。

    王谦就坐在陛下的身边,京师第一阔少第二阔少,都在看着太白楼的儒生们,讨论剩余价值。

    这两种路线说不上孰优孰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战场应用,适用于不同的环境。

    这个谜面已经足够胆大包天了,常人听了去只会觉得狂夫猖狂不敢深究,没有人会深入思量谜底,这样李贽就可以阐述自己破而后立不破不立的观点,但他还是很有求生欲的把谜底解开了,是唐玄宗。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公子吧。”一个儒生大笑着站了起来,走到了王谦的对面,左看看右看看,笑着说道:“不才,泉州一山人,姓李名贽,见过王公子,还有一位一样爱看热闹的黄公子没来吗?”

    “见过黄公子。”李贽再作揖,笑着对所有人说道:“我来出一个谜面,来给王公子猜一猜,一共四句话,皇帝老子去偷牛,满朝文武做小偷;公公拉着媳妇手,孩子打破老子头。”

    朱翊钧看着这个儒生写下的几个字,再看看他讲的内容,确信了这个人是个悲观主义者,生产资料疑似太集中了怎么办?天下动荡生产资料再分配,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如果有条件,戚继光恨不得京营十万兵,人人是骑营。

    排队枪毙战术,看起来炮兵轰完步兵冲,但步兵的冲锋,也是需要高强度训练,才能达到效果。

    王谦眉头紧蹙的说道:“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们拥有绵长的历史这是纵向经验,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人口这是横向经验,伱既不看纵向经验,也不顾横向经验,就自顾自的把自己想象套用到现实来,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这显然是编的段子,但好在这个段子不是很离谱,没有说他卖沟子已经很不错了,野史主打的就是一个野。

    王谦站了起来,他走出了包厢,一步步的走下了楼梯,看着所有人拿起了桌上的粉笔,在最中间的生产资料集中这几个字上,用力的圈了两下后说道:“诸位,问题非常明确,核心就在于这里,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力量来干涉这个过程。”

    “很好,给墩台远侯和海防巡检配上吧。”朱翊钧对新的火铳非常满意,开始了询问京营新兵的训练情况。

    在危险弥漫的战场上,要保持军兵动作的整齐划一,在法兰西人看来,只有举手投降能够做到。

    朱翊钧非常明确的感受到,悲观情绪在加重,大家对这个近乎于无解的循环,感到了绝望。

    戚继光不认可皇帝的看法。

    皇帝对骑营的重金打造,绝对不是在浪费白银,比如这次进驻保定府,祁州闫氏的老巢都被端了,祁州知州李安仁为何不夺回闫氏大院,而是任由缇骑将其抓捕归案?

    大明皇帝选择了正面回应舆情,那自然会制造出更大的舆情来,四个阶段装糊涂法,不失为一种应对策略,对于人和驴孰贵的问题,整个京堂的杂报就跟翻了天一样,热切的讨论着。

    “这就是朝廷存在的意义!”

    “如果需求减弱供应必然减弱,因为没有利润可言,生产者手里的土地会很自然的流转到肉食者手里,加剧兼并的恶化。”另外一个儒生站了起来,又添了一笔,供应需求和兼并之间关系,早在万历初年就详细讨论过了。

    有好处当然也有坏处。

    “不过都是你们这些大官们在内斗罢了。”这个儒生摆了摆手说道:“朝堂党锢之争,真的是革故鼎新吗?万历维新十年了,朝堂上还是你爹的晋党、江陵公的楚党,两家独大,连浙党都被排挤在外,说什么革故鼎新,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

    “陛下为何会这样想呢?”戚继光摇头说道:“只要机动力还在,那骑营就有一锤定音的效果,是不能忽视的战场力量,在讨伐板升的时候,如果不是李如松带着骑营钉在了武川县,恐怕俺答汗还要挣扎。”

    “一个简单的擒纵结构,从钟表上得到的灵感。”戚继光认真的讲解了下这個改变,其实非常简单,将簧钢改为了弹簧发条,改为了轮式燧发,这样一来节省力气的同时,还能更加精准。

    一群乌合之众乌泱泱的冲过去,那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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