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闻言也不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报纸,那是他昨天早上从英国公使馆做客时顺走的,一份平平无奇的一周前出版的《泰晤士报》。

    “嗯,我知道,你去那里给泊松先生颁奖,玩的还算高兴吗?”

    亚瑟靠在椅子上悠闲的品着酒:“对于我们这些不是通过选举上任的人来说,需要考虑的是任命你的人是如何看待你的。而他们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无非就是三个。第一,你的能力与声望能否胜任这个职务,从而用你的工作成绩为他自己的履历上添光增彩。第二,如果你的能力足够强,你又是否处在他的控制范围呢?第三,如果你的能力和声望不足以胜任,任命你能否为他带来其他方面的好处。”

    说到这里,路易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会记着利物浦的刺杀案呢?虽然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先前我们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即便那案子不是辉格党内部的人干的,也肯定和他们密切相关。”

    路易沉默了一下:“那……你又打算怎么做呢?你记着利物浦案,知道了他们是谁,接下来就是主动出击?”

    《1833年印度政府法》获议会表决通过,为期20年的东印度公司特许状得到更新。

    亚瑟从服务生的手中接过酒杯:“路易,那是你的视角,而不是政府的观点。对于政府来说,不论是西岱岛还是伦敦塔,我和维多克所做的事情只有功劳,哪里有什么过错呢?”

    “其实不光是玩,我还在那里思考了一些科学定理,因为我发现法兰西的科学家们有许多都是从政的,所以有些定理其实不仅仅能从自然哲学的角度理解,也可以从政治的角度理解。”

    “是吗?”路易愣愣的端着咖啡杯,他还以为亚瑟是在拿他开玩笑:“你说的是什么定理?”

    亚瑟轻声笑道:“我是个不列颠人,所以我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艾萨克·牛顿爵士的牛顿第一定律。”

    路易回忆了一下当年在瑞士军校学到的力学内容,一字一句的复诵道:“任何物体都要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静止状态,直到外力迫使它改变运动状态为止。”

    亚瑟端起酒杯微微点头道:“这便是我对于利物浦案的态度,也是我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路易浑身一震,仿佛他的视线也渐渐清晰:“我……”

    亚瑟看到他这个模样,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我记得你刚刚说,路易·菲利普接见你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派你去迎回拿破仑的棺椁?”

    亚瑟的话落在路易的心上,一颗躁动的心被慢慢抚平。

    这位高贵的波拿巴凝视着面前的酒瓶,琥珀色的酒液正在瓶中荡漾:“他在利用我,他想要用我的姓氏和我叔叔的尸体去讨来波拿巴派的欢心,将他们从共和派的身边争取过来。对于我来说,这绝对是一道难题,亚瑟,我知道你在自然哲学方面的成就,所以,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推荐我用什么定理来解这道题?”

    亚瑟看到他主动提问,不慌不忙的举起酒杯与路易碰了一下。

    只听见叮当的脆响,亚瑟的声音随之响起。

    “既然是关乎拿破仑的问题,我自然推荐你用拿破仑定理解题。你肯定还记得你叔叔给出的定义:以任意三角形的三条边为边,向外构造三个等边三角形,则这三个等边三角形的外接圆中心恰为另一个等边三角形的顶点,该等边三角形,称之为拿破仑三角形。”

    亚瑟望着路易握紧的拳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或许对于目前的你来说,一下子向外构筑三个等边三角形难度太高了。但是没关系,你可以从第一个等边三角形做起,路易·菲利普想要用你去安抚波拿巴派,这未尝不是你向法兰西人民介绍自己的机会。罗马王的离世令人无比痛心,在这个时刻,即便不是为了路易·菲利普的那点小心思,你也应该让他们知道目前是谁担起了波拿巴家族复兴的重担,谁才有资格作为波拿巴家族的代表让拿破仑的尸骨荣归故里。”

    路易听到这话,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谢谢你,亚瑟。我还从未想过,谜题的答案原来就藏在谜面里。”

    亚瑟不甚在意的笑着回道:“路易,你只是当局者迷,当你跳脱出来纵览全局,以你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揭示其中的真谛。”

    说到这里,路易又问了句:“明天,我明天就去见他,亚瑟,你要和我一起吗?”

    “我?”

    亚瑟摇头道:“路易,你这是把我前面说过的话忘了。你不能让路易·菲利普感到威胁,他之所以用你,而不是你的父亲和叔叔,就是因为他觉得你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而我,虽然我只是个驻汉诺威王国的二等秘书,但是英国外交官的身份,也足够引起路易·菲利普的警惕了。别忘了,他其实还有个备选人物可以派去圣赫勒拿岛,你的那位堂弟瓦莱夫斯基先生,他是拿破仑的儿子,而且还没有继承权。”

    说到这里,亚瑟站起身,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票子压在餐盘下:“路易,你慢慢享用,我得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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