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青年瞧着那翠绿丸子,想也不想便抓起塞入嘴中。

    “啧,倒是胆气过人,就不怕本仙下毒下蛊?”

    狸猫见状心中郁闷,青年的干脆果决,令它编织好的语言没了用武之地。

    “将死之人,何惧毒蛊?”

    青年嗤笑,俄而神色骤变,脸上泛起一股红潮,下意识伸手按住胸膛,眸含质疑道:

    “这是什么?”

    “既是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干甚?”

    狸猫挖苦道,瞧着青年脸色发青,顿时痛快得恍如八月饮冰,从头爽到尾巴尖。

    “跟上来!这野祠乡龛前,可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狸猫说着,纵深跃入林中。

    青年见状咬牙鼓起气力追去,不想起身时,惊讶发现,油尽灯枯的身体,竟凭添几分气力。

    身体上的剑伤,似乎也缓和几分。

    ‘因为那丸子吗?’

    青年心中暗忖,咬牙鼓劲,追入林中。

    在他离开不久后,废弃神龛前隐有光影浮现,正是炼神而来的莫川。

    “有点意思,贫道只闻勾牒拘亡魂,还没见过签生人活魂,倒要见识见识。”

    他瞧着一人一妖离去的深林,脸上闪过一抹好奇,随即炼神御气,遁入太虚,追了过去。

    ……

    狸猫领着路,兜兜转转间,在一座猎人小屋里停下脚步。

    青年一路追到这里,竟然越追越精神。待到小屋,已然神采奕奕,状若常人,一身鲜血也仿佛来自敌人。

    “不愧是岭南第一刀,血气就是旺盛,轻轻一勾便喷涌而出。”

    狸猫跳上房梁横木上,居高临下,品头论足。

    “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鬼影剑?”

    “别急嘛!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先说说你和鬼影剑之间的恩怨。”

    狸猫趴在横木上,蓬松虎斑尾巴自然垂下,尾尖不经意间勾起。

    “这跟杀人有什么关系?”

    “一个是岭南鬼影剑,一个是岭南第一刀,马上都要死了,让这恩怨随风而去,岂不可惜?”狸猫嘻嘻笑道。

    “江湖恩怨能有什么新鲜?他杀了我的父亲,我为父亲报仇,仅此而已。”

    “是吗?那他为什么杀你父亲?”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无趣!”

    狸猫慵懒打了个哈欠:“伱这一身鲜血淋漓的倒在路旁,想来已经和那鬼影剑交过手了?”

    青年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道:“今天他六十大寿,我当众发起挑战,力战三十一回合,大败而归。如果你有胆气,现在就是杀他的好机会,如果你担心人多,那就等到深夜。”

    “三十一回合,三十一道剑伤,剑剑伤及筋骨,你这岭南第一刀名不副实啊?”

    青年闻言骤然握紧断刀,黝黑老脸涨红若猪肝,眸中闪过一抹痛苦和震惊。

    他自幼习武,十三岁就跟着镖局走镖,十七岁时,便打遍镖局难逢对手。

    镖局上下无不称他为练武奇才。

    十八岁时,县尉亲自登门欲招揽为近卫。

    如今二十九岁,正值年富力强,又见仇人六十大寿,他再也无法容忍,将母亲和大伯的叮嘱抛掷脑后,当众发起挑战。

    他败了!

    二十九岁青壮,打不过花甲老人。

    那随意拎着的斑驳铁剑,仿佛人间神兵,每一剑都像毒蛇吐信,以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在他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剑伤。

    他坚持了三十一回合,最终在镖局师兄弟们不惜破坏规矩的情况下,将他拖下擂台,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然而命是捡回来了,刀却丢了。

    此生,他恐怕再无握刀直面鬼影剑的勇气。

    哪怕鬼影剑百年将死,他也不敢面对那随意提着的斑驳铁剑。

    这是他失魂落魄逃入荒山,跪在神龛前求神拜佛的根本原因。

    “江湖抬爱,所赠虚名,让仙人笑话了。”

    青年闭上双眼,轻轻吐了一口气。仿佛卸下千钧重担。

    “嘻嘻,想想也是,本仙居于五岭,所见拦道土匪不过梯田农夫,花花轿子人抬人,博个岭南第一刀,不足为奇,倒是本仙差点着相了。”

    狸猫打了个哈欠,有些意兴阑珊。

    本以为得了一头厉害伥鬼。

    没想到,只是一个被吹捧起来的乡野刀客。

    也罢也罢!

    借他这个由头,收了鬼影剑的魂魄,倒也不错。

    “本仙睡了,等到天黑唤我。”

    说着,狸猫伸了个懒腰,耷拉下耳朵,呼呼大睡起来,俨然视岭南第一刀为无物。

    青年见状吸了一口气,随意找个位置躺下,也跟着闭眼小憩起来。

    ……

    ……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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