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了颇为奇怪的一幕:

    河滩空地的左半边,一群百姓们拥挤慌忙的逃蹿,朝前方溃散奔去,努力远离身后方、手举火把的青衣汉子们。

    河滩空地的右半边,一道形单影只的修长身影,两手空空,逆流而行,默默走向水畔边手持白刃的青衣歹徒聚集处。

    气氛出奇的肃穆。

    仓皇逃窜的百姓人群中,有些人不禁侧目。

    “明……明府。”

    刁县丞等官吏步履踉跄,脚步放慢了点,满脸愧疚。

    “老爷,不要去!”阿青泪流满面,被眼疾手快的梅鹿苑仆人们拉住。

    可就在这时,阿青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未曾想到的悲痛哭嚎声:

    “我的儿!别去别去啊!你回来,大郎!伱回来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自河滩左侧的逃窜人群中,冲了出去。

    奋不顾身的跑向那道身穿官服的年轻县令身影。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在此刻相对寂静的河滩上显得尤为突出。

    原本满面清泪的阿青表情一愣,身后方的刁县丞等人也是一脸困惑,明府的阿母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立在船头,冷眼旁观的柳子安眉头一皱,表情不耐烦。

    柳子麟正手持大刀,准备带领属下上前抓欧阳戎,他见状,自下属手里抢过一只火把,狞笑上前。

    “茅厕里点灯,找死!”

    正前进的欧阳戎,忽然扭身,将冲到身前的柳母,一把推倒在地。

    头不回,继续向前。

    柳子麟冷哼一声,丢掉火把,与属下一起上前,将束手就擒的欧阳戎五花大绑的扣住。

    一行人训练有序的撤回岸边留出的那三艘官船。

    白发老妪满身鲛油,跌倒滚爬的朝前方伸手:

    “我的儿,别去啊,别去!贵人的恩咱们还不起,回来,回来啊呜呜呜……”

    柳母要追,却被刁县丞等人拉住。

    船头处,欧阳戎被押运到带到柳子安面前,柳子似是眯眼说了句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他没有回答,忽然回头,朝下方河滩上的众人大声喊道:

    “刁县丞,把官船带去彭郎渡!

    “你们也快跑,到大孤山去,不要回头,不要来救我!去大孤山,那儿‘有人’等你们……”

    一旁的柳子安目光骤冷。

    欧阳戎的嘴巴立即被堵住。

    接到二哥的示意目光,柳子麟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去。

    他站在船头甲板上,居高临下,眼神俯视,朝全场放话道:

    “呵,你们真当他是舍己为人英雄?幼稚,这都是他应得的!

    “龙城县数次大水塌闸,包括今日的涨水,全都是拜他所赐!

    “欧阳良翰得罪了水底的龙王!”

    柳子麟义正言辞,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嗓音道:

    “你们难道忘,此子上任时,曾掉河溺水?龙王心善,只是警告,放他一条狗命,谁曾想他痊愈后,不仅不悔改,还胡乱治水,得罪了龙王!结果祸及整座龙城县,大伙都成了受害之人。

    “不信你们看看今日,如此大热天,上游云梦泽依旧涨水,这就是龙王之怒!此子罪大恶极,触怒神罚!”

    大哥说过。

    杀人算什么,诛心才是顶流操作。

    让欧阳良翰身败名裂、满身脏水,才是真正的畅快报复。

    “我们柳家只是代替龙王行事,我们柳家才是救你们的人!

    “柳家今日来,并不想伤人,你们看,你们不也毫发未损?

    “我们只是想揪出这罪魁祸首,让水底龙王勿要迁怒咱们,所以欧阳良翰这是应得的报应,你们有何要愧疚的?

    “而且你们想想,他若不是心虚,他为何要站出来?放着远大前程、荣华富贵不要,这世间真有如此无私之人?好不惜命?”

    柳子麟的声音,在寂静的全场回荡。

    欧阳戎嘴塞布包,却高昂脑袋,似是咧嘴大笑。

    柳子麟脸上法文令抽搐跳动了下,身子不动声色的遮挡住身后这道满眼轻蔑的官服身影。

    他压住火气,朝河滩上沉默的人群道,淡定的摆摆手道:

    “行了,都散了吧。”

    柳子麟回过头,冷哼一声。

    一旁笼袖的柳子安朝他点点头,似肯定赞扬。

    “走,快开船,速回剑铺。”

    祭品已到手,柳子安一刻也不想逗留,脸色压不住的兴奋,满载而归。

    河滩边的这三艘被劫持的船只,缓缓驶动远去,没一会儿,就在蝴蝶溪上消失了影子。

    河滩上,被丢下的人群陷入了沉默,似是陷入某种迷茫。

    柳母撕心裂肺的悲痛咽呜声,令全场气氛显得愈发寂静。

    “阿母……”阿青愣愣走去,似有不解。

    可这时,一个衙役垂头丧气的走近,递出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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