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歇了口气,瞟着欧阳戎平静侧脸,尝试说道: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明府大人才刚下来做地方官,说不定改日这一身经世之才,能得陛下青睐,或有贵人相助。

    “直接就简在帝心,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定,只望到时候,明府不要忘了与下官一起在龙城治水修闸的日子呀。”

    “刁大人确实辛苦了,愿意陪着本官闹腾。”

    欧阳戎收回心神,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简在帝心……贵人相助吗……呵。”

    有些大实话,欧阳戎没说口。

    不过连一个八品小县丞都知道,光有经世之才、治水之能都还不够,还要有贵人提携才行。

    当然,若是能让当朝女帝青睐你,那就直接一步到位了,明日就能到洛京中枢的政事堂上班议事。

    这话说的真不算太夸张。

    你瞧那位狄夫子当年刚成宰相没几个月,就被一撸到底,贬称龙城令,然后又没多久,就升回了洛京,重新当上宰相。

    这提拔的坡度就和过山车一样,跟闹着玩似的……

    盖因这大周朝虽有科举,却根本不算是士大夫政治,而是贵族政治。

    像欧阳戎这样的科举新贵们,哪里比得上小师妹这样的九世高门望族,晋升之阶也只是后者们的康庄大道上稍微分出来的一条羊肠小径罢了。

    每年神都科举,南北取士才那么几十人就是明证,而这么几十人可不是谁都像欧阳戎这么好运气,能杏园宴上被赐官。

    关陇贵族与五姓七望们才是大周朝堂舞台上的主要玩家。

    科举新贵们至多只是锦上添花,是被历代皇帝们用来平衡权力天平的小积木。

    所以洛京之外的地方官员,若是没有贵人们抬上一手,大多数一辈子都升不到京城。

    因为逐渐中央集权的大周朝,中央与地方呈现内重外轻,地方州县划分了很多级,升了几级,还如没有升,提升不大。

    这也是欧阳戎这次赈灾治水后,万一留下来升官,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情况,说不定就是去江南道某州任个咸鱼职务,还没一县之令舒坦呢,嗯,说不定还能也来一个“江州司马青衫湿”。

    对此,也能十分理解欧阳戎当初从洛京类似皇帝秘书机构的九品官,升为地方的七品县令,为何是明升暗贬了。

    至于欧阳戎能找的贵人靠山,仔细想想也只有器重他的恩师谢旬了,只可惜后者现在似乎不涉足大周官场。

    “刁大人,狄夫子这样的人物也只有一个,况且陛下登临已久,现在也不是谁都能简在帝心的。咱们还是别想这么多,做好眼下之事吧。”

    只想治水完溜之大吉的欧阳戎瞥了眼怀“五日京兆之心”的刁县丞,轻描淡写说了句。

    刁县丞并不知道某人和他根本不是一个赛道。

    同是龙城为官,某人主打一个速战速决。

    “是极是极,做好眼下修闸之事才对。”

    刁县丞点头,不动声色瞥眼欧阳戎身后亦步亦趋的谢氏贵女,笑道:

    “只是忍不住提前说说,哈哈下官看人贼准,明府大人八成可以飞黄腾达。”

    欧阳戎笑了笑没回话。

    后方,男装佩剑的谢令姜瞥了眼刁县丞。

    其实她一直觉得大师兄与刁县丞这对搭配很有趣。

    能最广泛代表大周朝的两类读书人,施展抱负的方式,前者少,后者多:

    大师兄追求自下而上,而刁县丞追求自上而下。

    欧阳戎又交代身后刁县丞与书吏们几句,众人散去。

    只余下欧阳戎与谢令姜、柳阿山等人,继续在高处眺望山下正在施工的新水闸。

    谢令姜率先问出了欧阳戎心中的话语:

    “这处鬼斧神工的地势,又是工艺这么精湛的一座水闸,光瞧着也坚固,怎么会每隔几年就冲塌一次,撑不过四年?

    “比我在其它地方见过的年久失修的小水闸都要不如。”

    欧阳戎安静了下,笑着回头:“说不定真的有龙王呢?”

    他手指了指南边一望无际、绿岛座座的云梦古泽。

    谢令姜默契失笑。

    “大师兄,狄公闸是不是快修好了?”

    “已经完工八九成,建好,最晚也不过这月中旬吧。”欧阳戎随口道:“走,下去谌先生那儿瞧瞧。”

    “中旬吗……好的。”谢令姜低头嘀咕一声。

    几人又在高处眺望了会儿,转身一路朝山下走去。

    他们来到正在施工的水闸工地。

    延绵数十米的闸堤上,只见正有不少带头工匠与赤裸上身的青壮们辛勤劳作,搬石运沙……

    这几日天公作美,雨水不多,越女峡的这处豁口水位也不高,有不少水性好的汉子浮在水闸两侧的水面上,浮水运输。

    借着这天时地利,这座崭新狄公闸的进度,正在处于最后的冲刺。

    谢令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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