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掌柜,瞧着,你是认识那位欧阳县令?”

    老交际花王操之回到粮商们所属的观赛台,李掌柜捻了捻山羊胡,好奇问出了台上一众粮商的心声。

    “嗯哼。”

    王操之不置可否,只是轻抬下巴道:

    “有一位相熟的谢家姐姐恰好也在龙城,她父亲是天下文坛有名的醇儒,桃李满天下,欧阳良翰就是其父的弟子……算认识吧,刚刚约了下饭。”

    他语气轻描淡写,似是闲聊,可是马掌柜李掌柜等人瞧见,却是面面相觑。

    有个小粮商感叹道:“不愧是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在江南道到处都能牵到线,同样是做生意,可王少掌柜……唉,真令在下艳羡。”

    矮个青年谦虚摆手。

    可他越谦虚,抚须的李掌柜越是倒吸气,寻思了一下,不禁小声问:

    “所以这次龙城县的粮价放宽,该不会背后也有少掌柜的操作吧,难怪能提前这么快带粮到龙城,原来是庄家啊。”

    众人惊讶望去,连背景雄厚的马掌柜都微微侧目。

    王操之只是淡淡一笑,摆摆手,继续吃甜粽子,不去解释。

    他虽是旁系子弟在族内不太受重视,但年纪轻轻就走南闯北,经营着一家大商号,把各方人脉经营的稳稳当当,朋友交的多多的,靠的就是这种“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的话术。

    看台上的粮商们纷纷敬酒攀谈。

    马掌柜也放下念珠,微笑敬了一杯酒,不过他又继续关注下主观赛台那边,转头疑问:

    “王少掌柜,这欧阳县令和那位谢家贵女是什么关系啊,怎么瞧着二人挺亲密的,该不会有男女之情吧,不然一个谢氏女郎好端端的跑这个穷地方来干嘛?”

    “怎么可能。”

    这回王操之不淡定了,立马回话,似是听到了很滑稽的事情,失笑说:

    “我这位谢家姐姐是个读书种子,在我们王谢两家都很出名,她很早跟着其父在书院读书,与师兄弟关系近些也挺正常,怎么可能会嫁外姓之人,这可是陈郡谢氏的嫡房女,说句可能冒昧的话,就算是马掌柜你身后那家的嫡系公子去求婚都娶不到。”

    马掌柜也不恼,还点点头,“也是,连当今圣上都拿你们这几个禁婚家没办法。”

    众人不再疑虑,又畅聊起了卖粮赚钱之事,其它事情或许会有争端,但是在赚钱这件事上,他们空前的团结。

    王操之起身举杯,朝众人示意:

    “来,敬诸位一杯!粮价已经停在二十钱一斗的价位很久了,你们看,外面这些人不还过的好好的,看来大家都挺富,过完这个端午,明日粮价必须统一涨!”

    矮个青年手指着那些有钱包下观赛台的富户们。

    身材魁梧的马掌柜抚掌大笑,豪气万千:“哈哈哈,说得好,涨!涨他娘的!正好今早又有两万石运到,这龙城县的粮价咱们说了算!”

    “咦,快看!”正说着,马掌柜突然眼前一亮,抓着晃荡液体的酒杯跑到栏杆边,把酒杯用力丢进河里,他手指着前方的赛龙舟大声道:

    “老子赌的龙舟赢了,哈哈哈哈好兆头!”

    王操之、李掌柜等也是立马起身,微笑鼓掌祝贺。

    此刻,蝴蝶溪畔,伴随着上午首个龙舟赛冠军船只的诞生,锣鼓喧天之中,今日的气氛来到了高潮!

    蝴蝶溪沿岸无数目光汇聚到主观赛台上。

    获胜龙舟的划手、舵手、鼓手和锣手们赤裸着胳膊走上台,由龙城县令亲自表扬贺礼。

    只不过高台四面欢天喜地的喧嚣中,迎接获胜龙舟队的欧阳县令刚起身时,似是稍微有些恍惚走神,不过周围的刁县丞、燕六郎、和从甄氏那里返回的谢令姜等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待脸色激动的舵手们来到身前,欧阳戎略微异常的脸色恢复回来。

    “辛苦了,诸位壮士。”

    他笑容阳光的挨个给一行人挂花环彩牌,转过身来,面朝台下。

    台下的龙城百姓、参赛龙舟、和乡绅富商们安静了一点,等待惯例之中的县令发言。

    不远处的长街,忽有一匹快骑的身影出现,狂奔而来。

    起初只有一些外围百姓发现,不过待到全场的焦点——欧阳戎县令默默停止了发言,侧头看向那道快骑的方向,场上大多数人也注意到了异常。

    熙熙壤壤的人群让开一条路来,这道快骑奔入,马匹上骑士的嘶哑呼喊声响彻全场:

    “江州急报,江州急报,龙城县令接报!”

    场上顿时议论声起,不过随着刁县丞一声洪亮“肃静”又静默下来。

    柳子文与柳子安皱眉对视,另一处观赛台上,王操之、马掌柜和李掌柜等人好奇张望。

    众人只见,这疲倦快骑在渡口的主观赛台前勒马,驿吏翻身下马,跌了一跤,拖着腿拐上台递信。

    台上那位年轻县令眉头微聚,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随从官吏们,然后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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