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

    倒是有那么点印象,一个文文弱弱、安安静静不怎么话的,也不爱出头的年轻人,似乎在太医院也是籍籍无名。

    “陈家的人……医术如何?”

    张德贤将陈太医在太医院的能力和表现大致了,抿嘴笑着,很是愉悦的样子,“倒是个难得不慕名利的,贵人们很是喜欢,是他研制的养颜茶很是有效。”

    皇帝对养颜茶没什么兴致,不咸不淡地吩咐道,“这些事情,你去安排就好……尽快吧。”

    谁知,张德贤无奈摇头,“尽快怕是不成。”

    “嗯?”

    “也是不巧……陈太医之前去贵人宫里请平安脉,回去的时候跌了一跤,如今行动不便,怕是要将养个起码三日光景。起来,这事也是古怪……平日里挺稳重一人,这突然走路也能跌一跤。”

    此言意有所指。

    皇帝缓缓掀了掀眼皮子,“你是指……有人故意针对?”

    “那日下了大雨,路面湿滑,不心也是有的。”张德贤并不断言,言语未尽处,又道,“不过后来老奴听了这事,便去那处台阶处看了看,那台阶也不知道何时,有块砖松动了,老奴一个不慎,也差点儿被绊了一跤呢。”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呵……”皇帝懒洋洋地笑,“哪个宫的?”

    “安贵人。”

    皇帝皱了许久的眉头,仍然没有想起来有这么一位枕边人,后宫佳丽不少,大多数都是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收入宫中宠幸个数回、之后便不闻不问的女人们。

    要记得,着实有些艰难。

    张德贤自然也知道,俯首提醒道,“安贵人就是贵妃娘娘的那位远房表妹,前两年进的宫,这两年倒是安分。”

    安分?

    只怕是表面安分罢了。

    作为谁谁谁的附属、依赖于某个权势而屈居在后宫的女子,平日大多安分、鲜少会主动惹是生非,那不是乖顺,而是……韬光养晦。

    皇帝支着下颌,容色慵懒,又是左相。

    这些年久居上位,察觉力自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他微默片刻,便吩咐道,“今夜……让她过来伺候吧。”

    不管是自己不安分,还是背后的主子不安分,都该找个理由除去了。

    张总管颔首称是,低了头缓缓退出——自打陛下龙体抱恙之后,各方势力就开始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便是江都郡王都开始折腾酒肆,虽然目前为止还没看出到底有什么花头来……倒是平阳郡王,至今还在优哉游哉地做他的闲散郡王爷。

    性子倒是和皇后娘娘如出一辙,不像是这深宫里养出来的虎狼性子。

    尤家。

    “什么?!如此缜密的安排还被她逃走了?!三个杀手、一个弓箭手,都没能弄死她姬无盐?!”尤灵犀瞠目结舌一度容色失态,“她姬无盐怎么就那么能活呢!”

    尤封看着自己这位花容失色的女儿,想了想,到底没忍心告诉她破坏这一切计划的人就是宁修远,最后只是模棱两可地含糊其辞,“听是有些武功的。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具尸体,伪装成了木子药铺的掌柜。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来的伪装,抓着这一点,是路见不平……众目睽睽之下,我便拿她没办法。”

    这套辞多少有些牵强,尤灵犀沉浸在计划被破坏的愤怒中,自然不会多想,只牙齿都咬地咯吱作响的,“倒是瞧了她!之前只知道她嘴皮子功夫厉害,倒是没想到她的武功这么好……下次还想要取她性命,怕是愈发艰难了。”

    尤封还没来得及话,倒是外面传来女子声音,温婉、和煦,带着点上了些年纪才有的温和,“你还想要取谁性命?”

    那人一身浅紫色宫装,发髻梳地一丝不苟,未歇的雨势里,她款款拾阶而上,一直到了廊中,才收了油纸伞抬眼看去,“嗯?灵犀,你想要取谁性命?”

    悉数锋锐的表情瞬间散尽,尤灵犀恭恭敬敬起身,行礼,“母亲。”

    尤封也迎上搀着,“公主,这么大雨,怎地还过来了?”

    对方懒洋洋地看他一眼,眼神嗔怪,只是到底没有当着女儿的面责备自己的夫君。他们感情甚笃,平日里从来没有拌过嘴赌过气,有什么都是关起门来好言相商。长公主转首看向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尤灵犀,轻唤,“灵犀……你同我,你想要取谁性命?”

    “我……”尤灵犀一噎,愈发低了头。这些事情可以同父亲,却万万不能同母亲。

    母亲是真正的皇室公主,举手投足间俱是无限优雅气度,平日里也是温柔善良,便是一只鸟雀都不曾害过性命,莫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尤灵犀低着头,支支吾吾地,“没、没迎…母亲,大抵是这风大雨疾的,您在外头挺差了呢。”

    “是嘛……”长公主在尤灵犀让出来的那张位置上端坐着,即便是在自家府中,她也素来都是这般脊背笔直正襟危坐的样子,缓缓抬眼看去,“那你们父女方才什么事情呢?来我听听?”

    “就是些家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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