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原是要亲眼看过才能相信的。

    可自己凭着那一封又一封的家书,便轻易地相信了上官鸢的一切都好,只是想念家乡的杏花酿

    冰冷的手被包裹着,对方的掌心温热熨帖,而姬无盐自己的手心里却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张了张嘴,轻唤,姨她可曾,白白胖胖的?

    小丫头的情绪太过强烈。

    原以为她只是姬家派来调查此事的后人,可当姬无盐蹲下去抱住了自己的时候,许四娘大约觉得,这丫头和太子妃大抵是熟识的,甚至可能是曾经有那么一段朝夕相伴的时光,以至于说起此人的时候,她才会如此难过到连哭都哭不出来。

    如此想着,许四娘的言语间便愈发地委婉了些,这两年,城中盛行纤细瘦弱之风。太子妃若是又白又胖,怕是要被讪笑她比许多人都漂亮健康些。

    那便也是瘦的了。

    上官鸢喜静,不似自己上山下水地折腾,身子自是比自己要丰腴一些,想来,来了燕京城忧思积郁,自不会白白胖胖的。

    她没有再问,只低了头耷拉着眉眼陪着许四娘买菜,买了条肥鱼,又买了只鸡,两人便往回走。姬无盐想着搭把手,许四娘也没让,乐呵呵地扯开了话题,之前那小院里,我总喜欢种些瓜果蔬菜,也爱养些小鸡仔。只是估摸着要离开不少时日,也懒地来回跑,就在离开前,能送地都送人了如今倒是什么都得买起来了。

    言语间,笑嘻嘻的,洒脱又坦荡。

    仿佛那些流言那些风声,那些替她惋惜的声音,真的没有影响到这个女子分毫。可若是真的不在乎,当初又怎么会不顾一切地要嫁给那个人呢?若真的不在乎,又怎么会散尽全部嫁妆,也要将那个人送上探花之位加官进爵?

    姨姬无盐突然对许四娘有了几分好奇,她含蓄问道,这些年来可曾惋惜过?

    她说地含蓄,只说惋惜。

    许四娘诧异偏头看去,有些意外地睁了眼,倏地又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曾。言语温和却又坚定。

    她一手拎鸡,一手提着鱼,衣裳并非时下夫人们喜欢的宽袖风格,而是更加适合干活的窄袖,袖子挽着,露出一截带着肌理纹路的匀称手臂。她微微抬着下颌,目色落在远处,对着路人的目光不避不让,好像他们替我惋惜了好几回。第一回的时候,是我要嫁给他,说我下嫁,说我眼瞎后来,是我要当仵作,他们觉得我疯了,好好的诰命夫人不当,要去做一个嗯,那么低贱的如今,他们仍然替我惋惜。

    她低着头笑,似乎觉得很有趣,转头来看姬无盐,笑容像是染了淡金色的光,我倒是不觉得惋惜,只觉得他们都挺闲的。

    说完眨眨眼。

    姬无盐被她的样子感染,无意识地笑了笑,笑容极淡。

    许四娘看着她笑,将一只手里的鱼交到另一只手里,伸手去牵姬无盐,俩人并肩走着,她比姬无盐高一些,低了头去看她,说着一些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话,他是我见过的,最最才华横溢的男子,我愿意去成就他,若是还能因此给这段岁月留下些东西,就更好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如今也证明了我当初没有看走眼,我只送他到探花的位置,再之后的路,是他自己走的,走得很好。

    仵作,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还原一些真相,我想给那些女子最后的体面那种事情,由我这个女人来做,总比男人做好些,不是吗?你看,这些事情都是出自我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惋惜的呢何况,日子嘛,一日日地过,昨日有昨日的过法,今日有今日的活法,明日自然也有明日想做的事情,一生顺遂本心,落子而无悔,也不枉费酣畅淋漓地走这一遭,不是吗?

    至于流言交给岁月许四娘看着姬无盐,这是温婉的说法,更直白的,想听吗?

    侧目笑着的女子,保养地并不算好。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些深刻的纹路。可是那笑容极富感染力,耀眼地让人眼热,像是被这金色的日光灼了眼。

    姬无盐点点头,微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想。

    许四娘突然咧嘴一笑,家门近在咫尺,想着院子里还有个小孩子,于是她收了脚步,大声笑道,流言它算个屁!

    姬无盐突然地瞠目结舌。

    许四娘却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反而晃了晃牵着姬无盐的那只胳膊,大步朝自己的小院落里走去,步履间英姿飒爽,也许未来的某一日,我又不喜欢做仵作了,也许我想要行走山川湖海,去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也许那时候,世人又会说,瞧,许四娘那个傻子,背井离乡,都怪她最初眼瞎

    说完,嘻嘻一笑,跨进大门,我们回来啦!

    院子已经打扫干净。

    寂风正蹲在地上拔院子里的杂草,脸上也沾了泥,闻言从跟他蹲着差不多高的草丛里抬起头来,咧嘴一笑,姑娘!脏兮兮的脸上,笑容明艳。

    而沈洛歆她抱着一碟子零嘴,一边吃,一边监工。

    丫头许四娘站在门槛之内,看着面前这一幕,嘴角抽了抽,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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