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智湛灵机一动,有心逗一逗毕云涛。于是,他指了指岸边若隐若现的灯光,笑嘻嘻的说道:“那是!那是!君不见‘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毕云涛此时恐怕已经毛骨悚然了,他不可能不懂这句诗的意思,偏偏颤声明知故问道:“我说老……老战,你这话……这话是……是几个意思?”

    战智湛阴森森的一笑,说道:“那能有啥意思?你难道就没看出来,那边啦如梦似幻的夜色当中,隐隐约约的忽现一丝光亮,露出一个桃花般美丽的少女容颜吗?”

    毕云涛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知道战智湛在吓唬他。于是,他为了壮胆,脸上的肌肉十分僵硬的笑了笑说道:“呵呵……我说老战,夜已深,阴气笼罩着松花江面。幽风阵阵吹来,脊背渐渐发凉,你却在船上吟诵这种鬼气森森的诗。你就不怕松花江中的冤魂野鬼听得入了迷,爬上船来,缠着你不放,找你促膝谈心吗?”

    “嘿嘿……就你个小损样儿还想和俺俩扯哩哏儿楞!不把你吓尿裤子,俺随你姓毕!”虽然肚子里这么想,但是战智湛还是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老毕,你咋有先知先觉呢?你可快别提了,俺才刚为啥愣神儿呢?就是因为俺冷不丁的一瞅,瞅见江水里冒出一个比纸还要苍白的脸。那张脸可以不叫脸,因为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龇牙咧嘴的血盆大口,那里边尖利的獠牙散发着幽幽冷光,嗜血的舌头透着猩红的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他撕成碎片。”

    毕云涛闻言,不由得脸色大变。他瞪了战智湛一眼,就望着江水,不再理他。话不投机半句多。战智湛也不再理会毕云涛,望着夜色中的江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深了,船舱外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到了自己的舱室。毕云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侧目对战智湛说道:“我说老战,我都要困死了,想睡了。你呢?”

    战智湛淡淡的说道:“今儿个晚上的江风乘计好了,俺想吹吹江风,你先睡吧。”

    “呜……”清晨六时许,轮船在长长的汽笛声中,缓缓的靠在大顶子山的简易码头上。

    在这里上下船的旅客并不多,码头上,只有一个人挎着篮子在等候,自然就是毛淑芬的表姐冯金凤了。她二十六七岁,中等身材,属于扔到人堆儿里就想不起来的人。

    寒暄过后,冯金凤笑着对东张西望的四人说道:“你们四个坐了大半宿的船,指定十分疲劳了吧,我安排你们先吃点饭,睡一觉,恢复恢复体力再登山看风景……”

    来自甘肃大草原的郑钰爽丝毫没有旅途的疲倦,她神采飞扬,兴致勃勃的说道:“不累!不累!我一点儿也不累,昨儿晚上睡了一夜好觉,我们还是先爬山吧。”

    冯金凤自然主随客便,也就笑着和表妹、郑钰爽边聊天,边带着四人向山顶攀去。

    登到山顶后,毕云涛见战智湛“咔嚓”、“咔嚓”不断拍摄着松花江的秀美景色,笑道:“老战,你喜欢摄影,我喜欢诗赋,咱们真是相得益彰。怎么样,这次没白陪我来吧?”

    身居风景如画的大自然中,战智湛的心情也出奇的好。于是,他笑着回答道:“松花江两岸的风光真是名不虚传,一步一个景,十步景不同,真是‘船在江上走,人在画中留。’可惜呀,夜儿个咱们是在夜里,不能饱览松花江两岸迷人的美色。真遗憾!”

    毕云涛上下打量了战智湛一番,好奇的说道:“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老战的文采可真不错,赶紧加入我们‘骚客会社’得了!”

    战智湛笑着摇了摇头,也酸溜溜的对毕云涛说道:“哪里!哪里!小弟才疏学浅,哪配加入闻名遐迩的贵社。”

    战智湛的赞美惹得毕云涛诗兴大发,他随口吟道:“昔闻松江水,今登大顶山。两岸青山翠,不知何日还?娇色尽咫尺,孤舟有友伴。塞北象牙塔,凭轩渺茫茫。”

    战智湛听着这首诗十分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毕云涛篡改的哪位名人的大作。战智湛黑脸一红,但还是厚着脸皮摇头晃脑的吹毛求疵道:“老毕,你这首诗恐怕不是哪个大诗人的吧?不工整!首联、颔联、颈联、尾联未能遥相呼应。”

    毕云涛笑道:“正是!正是!老战洞察秋毫,眼睛里不揉沙子呀。呵呵……我只不过是见景生情,即兴改编了杜甫的《登岳阳楼》一诗而已。‘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说罢,毕云涛抚掌“哈哈”大笑,大有诗仙李太白遗风。幸亏毕云涛没有胡子,否则,他该掀髯大笑了。正在不远处指点江山的冯金凤、毛淑芬和郑钰爽三美不知毕云涛何故大笑,均奇怪的转头望来,见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这才继续观赏风景。

    走了很远,战智湛耳边忽听到“哗啦啦”的江水声,却看不到松花江。冯金凤紧走几步,拨开芦苇。波涛滚滚的松花江奇迹般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芦苇倒映在江水里,显得更绿了;天空倒映在江水里,显得更蓝了;云朵倒映在江水里,显得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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